萧卓维冷哼一声,而后问道:“可有打探接替平县知县的是何人?”
德禄拧了擦布替萧卓维擦拭后背,闻言答道:“是今科探花郎,姓陆名舟,年仅十七岁。”
萧卓维眉梢微挑:“倒是个少年天才了。”
德禄道:“小的特意查过,这人背景不简单。他祖籍汉州府德阳县溪山村,是颍州荀子湛的弟子。和头两年在蓬莱任知县的陆文是师兄弟。我问过方士弘,这陆舟还有位兄长名唤陆祥,正是驻守沧州的大将,当年伤了二皇子一只眼睛的就是他。”
萧卓维微微眯起眼睛:“竟有如此巧合之事。”
“主子,我们是否要派人……”德禄在脖颈处比了比,意思明确。
萧卓维想了想,摇摇头道:“且先将人留着,也许以后会有用处。对了,给荣兴镖局的杜掌柜下帖子,就说我请他吃酒。”
他从浴桶里站起来,隔着氤氲雾气,隐约可见后背的头狼刺青,孤狼啸月,透着阴森戾气……
车队缓缓驶过官道,李云璟撩开帘子看着窗外风景,不由说道:“越往北气候越干呢。”
陆舟立马递上水囊:“师兄多喝水。”
李云璟接过水囊拧开塞子咕咚咚灌了一大口,酣畅的抹了抹嘴角,又把水囊递了回去,道:“师弟也喝,我见你嘴唇都干了。”
陆舟赶紧摸了摸,果然,都起了死皮了。他一脸淡定的从口袋里掏出一管润唇膏抹了抹,给李云璟稀奇的不行。
“就快到平县地界了,你看我们是在此地留宿一宿,还是直接入城。若加快速度的话,赶在天黑城门关闭之前还是能入城的。”项冬青在外头喊道。
陆舟道:“倒也不用那么赶,反正我们可以按时赴任的。今儿就在附近留宿一晚吧,顺便打听打听平县的情况。”
项冬青应了一声。
陆舟赴任之前也是做了准备的。毕竟有皇帝这个后台在嘛,他走后门还是很方便滴。索性就直接问皇上要了平县最近几年的考评情况。
平县算是个中县,它隶属登州府管辖,与兖州府接壤,近年来风调雨顺,太平的很。赵崇裕原是打算将人外放去江浙一带,只是恰逢平县知县暴病身亡。而据陆祥的线报,平县风平浪静的表面下似乎有些不同寻常。思来想去,觉得还是将陆舟放在这个位置上比较好。鉴于李云璟与之同去,他还特意给了陆舟一块令牌,若遇紧急状况,可凭此令牌调动登州府驻军。
这是很严肃的事,他也不知道自己当初为何就想到把这令牌给了陆舟。他甚至都没有想过,若李云璟凭着那张脸和调动大军的令牌搞事情,陈国甚至会陷入大动荡。他只是更担心他们的安危……
“皇上,夜深了,该歇息了。”张尚庆轻声说道。
赵崇裕按了按眉心,将手头的卷宗收起来,而后问张尚庆:“先帝时期的后宫起居注就这些么?为何不见有记载李贵妃的?”
张尚庆今年也不过三十来岁,当年李家案发时他刚进肃王府,还是个打杂的小太监。对于宫中那些秘辛他更无从得知。李家旧案他还是后来跟着赵崇裕入宫之后才偶然听宫里的老太监说起过。不过此案当年甚为轰动,别说前朝了,便是宫里都不知死了多少人,流了多少血。因此这件事一直被宫中所忌讳。
乍一听赵崇裕提起旧案,张尚庆忙问道:“皇上怎突然想起这事儿了?”
赵崇裕道:“没什么,只是觉得此案有疑。按说后宫起居注都应该妥善保存,可我翻遍起居注,先帝时期的妃嫔记录俱在,却独独没有李贵妃的。即便她有罪,但她也曾是一宫贵妃,身份尊贵,怎会轻易将她所有痕迹都抹去呢。”
张尚庆想起后宫隐隐流传的关于刘太后与李贵妃不和一事,他道:“当年刘太后与李贵妃同为贵妃,不相上下,刘家在朝中也是一股不容小觑的势力。但李家功勋卓著,在朝中风评又极好,元后病逝后,李贵妃便成了皇后的不二人选。据说当年先帝本待李贵妃诞下皇子后,便擢升李贵妃为皇后,立其子为太子。只是突然李家事发,一切的计划都打乱了。几乎就在同一时间,刘太后也诞下一位皇子。先帝子嗣单薄,李家又一夕覆灭。倒让刘太后捡了便宜,母凭子贵,被立为皇后。从那之后,刘家便一发不可收拾,把持朝政,就连先帝都奈何不得。”
赵崇裕恨道:“当时的刘家还是刘霑主事,刘霑此人老谋深算,贪心不足。他把持朝政的那些年,坑害多少我大陈武将,又擢拔了多少弄权的文官,甚至险些让北辽直捣我大陈京师重地。朕甚至怀疑刘霑才是那个私通敌国的国贼!”
他长舒口气,吩咐张尚庆:“这件事朕必要查个水落石出,不过此事决不能被刘家察觉。你亲自去办,只要事关当年李家旧案,不管线索大小,都务必重视起来。”
张尚庆躬身应道:“老奴遵旨。”
“……平县呀,还挺不错的,那儿通兖州方向,我家小儿子就在兖州做生意,便要从平县路过。”
陆舟几人在距平县二十多里的吉祥镇落了脚,陆舟还开吉祥的玩笑:“我们吉祥到了吉祥镇真吉祥。”
吉祥闹了个大红脸。
吉祥镇人口不多,隶属平县管辖。这镇子曾是个军镇,专门为前线补给粮草的。后来□□皇帝统一天下,这军镇便没了用武之地,一度荒废起来。之后闹过灾荒,有往北逃难的百姓没了去除,便在此处落脚。因此地地处蓬莱和平县之间,而蓬莱距平县又有些远,渐渐的过路人便习惯在这镇子落脚。也因此吉祥镇多的是茶店客栈,慢慢变得繁华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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