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杨道:“一品斋的蒸羊羔要预订,这会儿怕早就卖完了。少爷若要吃,小的叫人去给少爷预订一下。”
李云璟揉了揉肚子:“那有什么能立刻吃到嘴的么?颠了一路,我要饿死啦。”
大杨一边给项冬青指路一边回头和李云璟说:“小吃街上有云吞、插肉面、吊炉肉饼……少爷去看就知道了,那边到傍晚时候可热闹了。”
李云璟都有些迫不及待了,可他们还得回去整理行李。总不能他和师弟快活去,叫青叔和陆二哥他们收拾吧。
这次来成都府,李老夫人同样不会在李云璟身边留什么人伺候。除了保护他们安全的项冬青外,她只叫大杨在当地雇了个厨娘和粗使婆子。所以这两车东西都得他们自个动手收拾。
李云璟和陆舟咬耳朵:“还好当初祖母拦着不叫我带那么多东西,不然可有的收拾了。”
陆舟深以为然。
马车拐入若水巷,氛围立马就不一样了。前一刻还是喧闹的大街,这会儿倒安静许多,还能听到有人在大声背书。
大杨租的院子离街口不远,到华阳书院也就不到半柱香时间。他指着前面说:“从这条路过去向南拐到上善街,沿着那条街走到头就是华阳书院了。”
“上善若水呀,这名字不错。”陆舟道。
李云璟点头:“毕竟这里都是读书人。”
才停了骡子车的陆二郎一听,连脚步都放轻了。
马车停在小院门口,大杨跳下车,道:“就是这里了少爷。院子不大,和家里可比不了,这边都是这样的格局。”
陆舟也跳下车四处望了望,这两边一共有五户人家。虽然大杨说学生们大多在这边租住,但看起来只有家境优渥的学生会租在这边。当然,贫苦人家的孩子想必也不会在外单独租住。
大杨就道:“挨着若水巷还有浣花巷,那边稍破旧一些,租价也比这边便宜。但挨着书院,再便宜也比寻常院子贵许多。”
他又指着对面说:“这两户都是大户,左边这家还是官儿,这是人家后门。所以这一带相比其他地方要安全许多。至少盗匪可不敢来这边。”
陆二郎跟着深深点头,弟弟住在这儿,爹娘也能放心了。
李云璟和陆舟对视一眼,心照不宣的想:貌似话本里最容易招贼的地方就是大户人家。若住着的是个贪官巨富,想必还有那劫富济贫的江湖大侠呢!
“知道是什么官儿么?”陆舟问。
大杨说:“是成都府的通判。”
李云璟‘哎呦’一声:“也是大官儿了。”
陆二郎听的直咋舌。
陆舟道:“管他什么官,我们是来读书的,又不犯法,和他们扯不上。天要黑了,我们先进去吧,还得卸东西呢。”
大杨带来的伙计开了门,卸了门槛。这院子的确不比溪山村的院子宽敞,但对陆家人来说这已经很好了。前院还算宽敞,能停下一辆马车和一辆骡子车。
项冬青先把马车靠边停下,将马牵到马棚那边。然后陆二郎将第一辆骡子车赶进去,就开始卸东西。这车卸完了,把骡车一拆,骡子牵到马棚,板车竖起来靠墙放着,再叫伙计把第二辆骡车赶进来。
这一趟一趟的卸东西,可把师兄弟俩人给累坏了。大杨打发了个伙计去小吃街买了吊炉肉饼和雪泡豆儿水,俩人不顾形象的坐在石阶上一口肉饼一口冷饮。
吃的正香,突然从一旁墙头上窜出颗火红的大脑袋,吓的李云璟一口肉饼噎在嗓子眼儿,差点儿没背过气去。陆舟手忙脚乱的把手里的豆儿水给他喂下去,又替他捶了捶后背。很是一番折腾,李云璟才缓过这口气儿。
这回再看,那墙头上还真是个人,只不过那人提着灯笼,正趁的那张脸惨白惨白的。
他一叠声的道歉:“我是不是吓到你了!”
李云璟翻了个白眼儿:“不然呢!我这正吃东西呢,突然就看到墙头上飘上来一颗大脑袋,瞪着一双死不瞑目的眼。我还当是那院子里的冤魂来伸冤呢!”
那人听他这么说,忍不住笑了起来:“你说话还挺有意思的。”
李云璟没好气儿道:“你神出鬼没的要干嘛?”
那人说:“不干嘛,就是好奇。前些天就有人来收拾这院子了,今儿又来搬东西,你们家主人什么时候搬过来?你们家主人是做什么的呀?”
其实细看下,这人长的挺喜庆,圆脸细长眼,笑起来的时候眼睛也弯了起来,月牙一般。
李云璟抹了把汗:“你问这么多干什么?”
“不干什么,就问问呗,以后都是邻居了。”
陆舟忽然开口:“适才是你在背书吧,你是华阳书院的学生?”
那人挑眉:“前半句是对的,后半句差点儿意思。”说到这还颇有些沮丧:“我还没考上华阳书院呢。”
陆舟朝他拱手:“也许我们以后会是同学。”
那人惊讶:“你们也是考华阳书院的?”说完反应过来,然后又将两人打量一遍:“这院子就是你们租的?”
李云璟道:“怎么的?我们不配么?”
那人忙摆手:“不不不,只是头一次见主人自己还要搬东西收拾行李的。”
李云璟就道:“这叫自食其力。不然什么都不会做,只会读书,那和书呆子有什么区别。我们先生说过:凡事要躬身实践方知其中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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