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厢内,三人抽气声参差彼伏,几乎是同时,呼嚎声冲口而出——
“书记!!身后!!!”
哪怕卧底还有一丝力气,他一定会二话不说,推开颜夜——可现在,他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背后那人带着一脸捉摸不透的诡异笑容,无声无息地高高扬起了胳膊!
突觉不对,颜夜余光一扫,脸色骤变,他旁边哪里还有邱觉的影子!
耳畔风声疾厉,来不及思索,他猛一偏身,刹那间,一块重物擦着他的脸颊呼啸而过,在眼前四分五裂。
尘灰四溢。力道之猛,之大,书架再墙算是彻底阵亡了。
颜夜在心里抓狂,真他妈见鬼了!
第8章 调戏不成反被阴!
足底刚落到不远处的空地上。由于事发突然,又背着卧底,一个没站稳,踉跄了两步,他每走一步,脚都跟灌铅了似的。汗水杀进眼球,不得不半眯起眼睛。只见,站在他身后的男人慢腾腾地转过身来,脸上浮现出一丝奇异的微笑。那双干涸无光的眼睛仿佛一瞬之间注入了活气。
命悬一线,颜夜脚下勉强疾驰两步,把卧底拽了出来,他反应已是极快,却还是在拉卧底时蹭到了那个东西。鲜血顺着指尖一滴一滴落地,有几根钻心的疼,如果没猜错,大概率就是骨头断了。
喘了口热气。浑浊的视野里,邱觉似乎又抄起一本书,在手中掂了掂。那声音分量沉甸甸得无异于一块千斤铁砖,怎么想也不可能是普通书本!
邱觉嘻嘻一笑,左臂过分向后方摆动,集聚全力,如投铅球般朝颜夜砸来。
这要砸脑门上指定是夯个窟窿啊!
即使背着卧底做不到身轻如燕,但避开这种伎俩还是小菜一碟。颜夜足底一抬,再而落至别处,同时口出讽言:“你没事,装什么装,要点儿脸。”
邱觉低笑一声,不置可否,一步一步朝他走来。颜夜眸光紧锁逼近的黑靴,心中定夺,看来,一场恶战在所难免了。
卧底的脖子歪到一侧,已是完全昏迷。颜夜行动受限,一退再退,索性卸货,扶着他靠墙席地坐下,他则往前垮了一步,挡在卧底身前。忽然,他注意到一物,余光悍然一斜,瞪着旁边一丝不苟站军姿的杜泽。来不及多想,一把扯过来扼住他的咽喉!
果然,邱觉顿住了脚步,挑了挑眉。
“邱督导,再往前走一步,你别想再看见他了。”说着,颜夜威胁地把手收紧三分。然而,手指上剧痛的余韵却远远胜过三分,他咬住后槽牙,强忍着咽下即将破口而出的痛吟。
此时,两人之间仅剩下五步之遥。讲真,即便做出一番恫吓,颜夜也绝不相信,一个轻易化解了傀毒的人没有五步之内抢夺人质的能力。何况此人是帝黑的高层。但邱觉偏偏就如他所愿地停下来了。
“恐吓我?女士……不,前辈,你是不是太看不起人了?”
“……”
莫名涌上一股不祥的预感。强撑之余,颜夜心下思量,饶是两人大打出手,自己未必就会败北。实在不行,大不了鱼死网破。不求同生,只求拉上丫的共死!黄泉路上无聊了还能拌拌嘴,拿他这微乎其微的命换帝黑太子的命,多少算个英勇就义的烈士了。清夷肯定得给他好好追记追记,怎么算都值得。
邱觉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意味不明地盯了颜夜分钟有余,僵持半晌,终于忍不住,扑哧一笑。
明明已经做好了面对最坏结果的准备。可是,当邱觉真的说出那番话,他依旧感觉头皮要炸开了。
邱觉笑得双肩直抖,又不出声,却很清晰地表达出了一股讥讽和无畏。他直起身,不慌不忙地吐出八个字:“废物东西,随你处置。”缓慢而懒散,事不关己的口吻。
颜夜手上的力道却没有因此退让。冷笑一声,不甘示弱道:“放你妈的屁。你们刚还……”
“骗你的,二五眼。演戏,看不明白吗?”说完,邱觉露出一个大大的和煦的微笑。快看,多么人畜无害,多么温和纯良!若非知道他的身份,颜夜还真他妈信了。随即,那柔和的笑意一收,转眼又冷又峻,“前辈,你该多了解了解我的。就会知道,没有谁敢踏进我的办公室,半步。更不会有我让谁进来一说。”
这话噎得颜夜眉头一皱,冷冷地瞪视他,恨不得把这孙子瞪穿,扪心暗道千万不能慌。之后是长达几秒的沉默,利用几秒的空当,颜夜想了很多。
也就是说,邱觉一早就料到会有人找上门、会用这种手段靠近他。所以,先前他的一言一行一切的一切,都是为了试探傀儡,行兵布棋,反将一军,验证结果是否真如他所想。
他颜夜,就这么傻不愣登跟着这孙子的“试验”,一步一步现身,一步一步被他耍着玩。所以从杜泽迈进门槛的第一脚,这场对弈,注定是难解难分了。
冷汗涔涔时,颜夜脑海中,竟不合时宜地涌现两人酒吧初识的种种。满打满算,前后不隔三日,罪恶的缘分竟来得这样机缘巧合,真是冤家路窄。当初那个半生不熟的少年,仿佛一夜之间瓜熟蒂落。冷漠阴毒的不善和咄咄逼人的强势让他看起来不像是19岁的人。言行举止,无时无刻不向自己佐证督导的“官威”。
颜夜不知道邱觉是不是土生土长的帝黑人。但有一点,他再清楚不过,这里不仅群魔乱舞,更是凉薄冷血。邱觉是不是帝黑人又何妨,知道了又怎样?眼前人的姿态,不就足以说明一切了吗?想及此处,顿时觉得这小孩儿一点都不可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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