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执迷不悟!”沐耘竭力忍住怒火,低声吼道。
“倘若你现在下去,说不定还可以看一眼他的尸骨,不然再等一会儿,他估计就化成一滩血水了。”
沐耘心里一急,果然担忧转身,可临近屋檐的边缘,他却折返回来。
方妍绡一愣,又问:“怎么?不去了?还以为你们是真的情深意重呢,原来也不过如此。”
“你在撒谎。”
“一般杀手完成任务后,都会走得利落干净,而你刚才出门的时候,还小心翼翼地关好了门窗,这是其一。其二,你转身的时候,眼里不是被袭击的警惕和杀气,而是一种喜悦被打断的愤怒,这样奇怪的两点都足以说明,你刚刚,根本没有杀人!”
“果然脑子清醒!可惜……晚了。”
方妍绡眯了眯眼,奋力抽动红绸,却毫无动静,冰剑阵并没有化去。
沐耘却看出端倪,质问道:“你竟然知道九垓剑术的破阵关键?你到底是什么人?”
“呵,看来是我低估了你的修为。”方妍绡认栽,自嘲一笑。
沐耘已不再中招,冷冷道:“休要废话,你杀人无数,认罪就擒吧!”
就在此时,不知哪里的瓦片掉落下去,噼里啪啦的声音在这寂凉的月夜显得格外清脆。
无暇去管这些,沐耘一心摘下恶人面纱,但在抬手的那一刻,他还是沉声一句:“得罪。”
方妍绡悔不当初,而身后的红绸被缠在屋檐四角,根本挣脱不开,如果不是为了捞刚才那只猫,她怎么会被这小子得手。
不行,一定不能被他发现!
心一下狠毒起来,她已经在袖中备好了毒药,待沐耘揭开面纱的那一刻,她就用内力把药粉撒过去,毒瞎他的双眼,让他什么都看不到。
小子,别怪我毒,要怪就怪你一直纠缠不休!她心意已决,目光顿然狠戾起来。
仅仅差了那么一点点,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两人的手心都微微出汗了。
屋檐下突然传来吱呀一声,随即一声咆哮:“谁啊?大半夜的不睡觉,吃饱了撑的砸瓦片儿?”
是祁终的声音。
就在沐耘迟疑的这一瞬间,不知道哪里飞来的碎瓷片,割碎了红绸,方妍绡一下得到自由,趁他分心,以飞快的速度逃走了,她轻功了得,两下就消失在浓浓夜色之中。
沐耘回过神,轻轻地拂了下衣袖,暗叹其有同伙相助,事情功亏一篑。只好作罢,翻身下檐。
祁终骂完,舒心多了,正当他揉着眼睛,准备转身回屋继续睡的时候,突然撞到一堵肉墙。
痛得惨兮兮睁眼:“哪个不长眼的……诶,是你啊,耘兄。”
沐耘抿了抿唇,沉默点头。
“大晚上的不睡觉,你怎么会在这儿……诶,你怎么看起来有些疲惫啊,跟谁打过架似的……嗯?刚才那动静不会是你搞出来的吧?”
“……不是。”沐耘撒谎的时候,习惯性地低头,把手藏在背后,轻轻搅弄。
“刚才有只野猫,不小心把瓦片踩掉了,我也是被声音惊动了,出来看看。”
“哦。难怪你一脸没睡好的表情。这小猫猫,可真是太过分了!”
祁终信了,嘻嘻一笑。
沐耘轻咳一声:“是的。确实有点坏了,把大家都吵醒了。”
“那,没什么事,我先回去睡了……回笼觉最香了!”
打着哈欠,祁终睡意朦胧地跟他比着拜拜的手势。
沐耘蹙了蹙眉,心一顿,在祁终即将进屋的那一刻,迅速抽手,牢牢捉住他的右手,诊脉。
祁终被吓了一跳,大叫:“喂!你抓我手干嘛?”
“脉象平稳,没……”
“不然呢,还喜脉胎动了啊?”
祁终直接抽回手,打断沐耘的话。
僵硬地收回了手,沐耘有些不自在,说话的声音降低了些许:“没有中毒的迹象……”
“中毒?说啥梦话呢……傻了吧你?”祁终怪异地望着他。
不再心有余悸,沐耘淡定转身:“晚安。”
“啊……这小子没吃错药吧?居然对我说晚安?”
祁终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傻傻地站在原地,望着那人背影消失。
今晚的沐耘实在是太奇怪了,以至于他后半夜做了一个梦,梦里……
那人拉着自己的手,带他去摘峡谷上空的月亮,最后还躺在草地上睡觉,他说:“晚安。”
然后许许多多的奇怪场景出现,桃花树下,小山溪边,甚至轻纱幔帐里……那人都要对自己说一句晚安。
大晚上的,好好一个人被晚安折磨疯了。
祁终坐起来,扒拉头发,甚至烦躁地想跑到沐耘的屋里,掀开他的被窝,两巴掌把他拍醒,质问一句:“你小子成心的吧?”
第75章 河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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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众人用过早饭后,祁终突然告知众人要与方妍绡做结义姐弟,将闵栀刺激地不轻,没说几句就离场了。
此刻,方妍绡面色如常地站在桌边,毫不在乎其他人的反应,只是欣慰地看着祁终,展露笑意。
沐耘反复打量其神色,试图从一些细微之处辨别其真实身份,目光落到她的右臂处,沐耘隐晦心想,如果暗暗从方妍绡伤处试探,一定能当着众人的面,揭穿她。但是,没有百分之百的确定,也没有非要逾越底线,用这种不尊重人的方式让人难堪的必要,他最终打消了想法,颇是自责这种在脑海中一闪而过的奸诈念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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