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当然不认为那样一个不到十岁的小女孩会来调查自己,那么……
彦昭侧过头去看向劳伦廷,目光中带上了一丝警惕。
那位公爵先生将长发束起,没有因为彦昭的目光而感到不悦或者什么,他仍旧只是动作优雅地切割着牛排。
“我让人了解过你。” 他说,仿佛这是一件再正常不过的事情,“原先我以为你是个未成年,你知道,那样的话,如果你遭受了监护人的虐待是应该走法律程序的事情。”
彦昭听他将话题引到司麒身上,有些泄气,心中的警惕也放下去几分。
“我没有骗您。” 他这样说过一句便不再抬头,学着劳伦廷的模样对付餐盘中的食物。
一顿晚饭吃得有些压抑,至少彦昭这样觉得——餐厅靠墙的角落站着几个侍女,虽然她们没有抬头,但总是让彦昭觉得有点坐立不安。
面前是金银的餐具,新鲜的花束,印着波斯风格的餐布,以及可口至极的食物,身后是密不透风的绒布窗帘,看上去相当古老的油画以及如同鬼魅一般的侍女…… 彦昭本能上觉得这个地方很古怪,但是又说不上来为什么。
本以为这样的沉闷气氛会持续下去,谁料那位公爵先生再次开了口:“跟你同居的那个人,我之前在警署见过他。”
“是的,在野兽袭击人事件之后,我们一起接受过调查。”
劳伦廷点了点头,若有所思:“死去的那个韩裔在生前注射过管制类药物,在他的手指缝中间。”
彦昭没有接话,他总觉得劳伦廷另有所指。
“我很理解那些学生喜欢搞一些兄弟会什么的,只是,偶尔也会思考他们的有些做法是不是过分了一些。” 劳伦廷说,他的嘴角挂笑,解释道,“别误会,我没有说你那位同居人也参与了欺凌的事件,我只是想给你提个醒。”
彦昭猛地抬头看向劳伦廷,目光中充满了震惊,他不是没有想过那个兄弟会中存在的古怪阶级,只是,管制类药品这样的事…… 是不是太离谱了一些?
“毕竟这里不是你的国家。” 劳伦廷笑了笑,重新开始进食。
尽管彦昭因为他的一句话情绪波动很大,但他见劳伦廷没有再提这件事情的意思,只好将心中的疑惑压下去,他心神不宁,以至于对面的艾琳娜小声嘀咕了一句 “虚伪” 他都没有听见。
等待晚餐结束之后,劳伦廷还是没有打算将他送回去的意思,外面都是深山老林,彦昭不可能自己从城堡里逃走,他只好跟着侍女再次回到下午待过的客房,然而,或许是白天睡了太久,晚上反而没有了睡意。
彦昭坐起身子,靠在床上发呆,却在这个时候忽然听到了城堡中隐隐约约传来女声,像是在窃窃私语,又像是在哭泣。
是风吗?
彦昭屏住呼吸又听了一会,然而,那声音仿佛越来越清晰了。
第20章 20
一些模糊的记忆涌入彦昭的脑海中,他隐约记起之前在山脚下的别墅里,自己也曾经在那栋空荡的房子里看到一个女人,虽然记不清那个女人的脸,但彦昭曾怀疑那女人是劳伦廷的妻子或者情人,然而,在几次接触当中,劳伦廷却表现得像是一个百分之百的单身男人,包括艾琳娜,他说,那并不是他的女儿,只是在孤儿院里捡到的孩子。
捡到的孩子,却连一个养女的头衔都没有给她,而艾琳娜在听到劳伦廷说起这些事时,表情淡然,完全没有小女孩该有的伤心、难过或者任何其他的情绪波动。她像是在听别人的故事,又或者,若真是劳伦廷所说她确实来自孤儿院,那么艾琳娜现在显然已经不再在意任何过去的事情。
为什么?
尽管彦昭知道自己应该对劳伦廷抱着感激之情,他却愈发觉得那位金发公爵身上藏着秘密。
一些无法宣之于口的、黑暗秘密。
彦昭翻身下床,他决意要去看看那声音的来源。
凌晨,城堡已经陷入死寂,窗外刮着大风,从各处的缝隙中吹入城堡,又呜呜地穿过走廊,令人不自觉产生一种恐惧。彦昭为了避免自己发出任何多余的声响,干脆光着脚踩在地面上,他白嫩的脚掌像是猫的爪垫,落在地上悄声无息,就连彦昭自己都没意识到,他现在所做出的动作灵活程度已经远超过正常人类。
他一门心思放在那道女声上,他想知道究竟是什么人,是不是之前他记忆中的那个女子。
古堡占地面积巨大,走廊七扭八拐,然而彦昭硬是凭着自己的听觉分辨出那声音来自地下,当他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自己都觉得惊奇。
一楼,厨房内的工作还未结束,彦昭听到侍女们的脚步声,躲到了墙角的位置,烛火映出的影子在墙壁上摇曳,深夜的古堡总是会沾染上神秘的气息,彦昭屏住呼吸,几乎要融入到黑暗中。
“你说他会不会和最近发生的骚乱有关。”
“不知道,我只听说了那则预言。”
“什么?”
“獠牙重现天日。神父先生之前曾来过这里,好像也是为了这件事。总之,殿下近日来肯定会为这些事情烦忧,你要小心点做事,不要出了差错…… 好了,这不是我们该讨论的,赶紧做工吧。”
第二个开口说话的侍女发出了 “嘘” 声,随后两个人脚步匆匆离开了走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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