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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彦昭被几口烈酒灌得七荤八素,他从来没沾过酒精,只觉得像是一团团火,从口腔进入,顺着食道一直滑入他的胃袋里,烧得他整个人又昏又疼。
    “不…… 不行。” 彦昭推搡之间,忽然看见那个留着红棕色卷毛的昆丁站在人群后方,弯起嘴角看着他,好似是在说 “你看,你逃离了一种恐惧,自觉跳入了另一种恐惧”,实在是可怜可悲,彦昭闭上眼睛,没有再反抗。
    幸好,司麒自己也喝了不少酒,很快就没了力气,他松开彦昭,像是抚摸小狗的脑袋一样,揉了两把他的头发,道:“听话,昭昭,我喜欢听话的你。”
    彦昭落荒而逃,他想,司麒这只是酒醉之后的胡话罢了,他并不喜欢他。
    无论彦昭有多努力、有多听话,在他面前作小伏低、百依百顺,司麒仍旧是不喜欢他的——司家的独子当然有资本任性,他从出生开始就可以得到大部分人这辈子都得不到一切,他不会珍惜什么,他只爱自己。
    空气中蔓延起一股奇怪的臭味,像是烟味,又比烟味多了一些令人作呕的油腻味道。
    彦昭回过头去,再看那一片人群,突然意识到那群穿着泳衣的学生们脸上异常的红潮,以及闭起眼摇头晃脑的模样,而那一群年轻的肉体纠缠在一起,甚至有人衣衫尽褪。
    “糜烂” 二字已经不足以形容彦昭眼下所看到的场景。
    他头也不敢回,向外跑去,甚至没来得及思考自己究竟认不认得来时的路。七扭八拐的走廊,闪烁着荧光灯管粉色和蓝色的光芒,在彦昭的头脑中拼凑出一副混乱的画面,不知道为什么,在这样的混沌中,他恍惚间好像看到了那位留着金色长发的公爵先生,他的手中端着一杯鲜红的液体,将那玻璃杯凑到彦昭的唇边。
    “喝下去,我的孩子。”
    彦昭神情恍惚,栽倒在地面的前一秒,有人伸手捞住了他。
    那人身上带着一股令人心安的玫瑰花味,彦昭拼命抬起头去,睁开眼睛将那人看了个清楚——是劳伦廷公爵。
    这是…… 幻觉吗?
    “怎么了?” 劳伦廷不紧不慢将人搂到自己的臂弯中,苦恼道,“怎么每次见你都这么狼狈啊,昭。”
    彦昭对上他那双宝石一样的眼睛,忽然发现在黑暗中,那双眼睛仿佛闪烁着暗红色的光芒,他下意识伸出手,想要让那张脸离自己更近一些,以方便自己能看个清楚,他喃喃道:“先生,您的眼睛。”
    劳伦廷笑了笑,没有回答他的问题。
    “你的身上有一股令人不愉快的味道,孩子。”
    “对不起……” 彦昭意识模糊,他觉得自己浑身上下都疼得厉害,可又不想在这位公爵先生(当然,现在也是他的老师)面前失态,于是只能强撑着精神想要自己站直。
    然而,下一秒彦昭就被劳伦廷整个人捞入怀中,那位公爵先生一只手扶着他的背,另一只手托在他的膝盖窝上,轻松得仿佛只是抱了一只小猫。
    彦昭双脚离地,失去平衡,尽管彦昭浑身发软,他还是下意识伸手环在了劳伦廷的脖子上,以防自己摔下去。
    “先生!” 他惊呼。
    “睡吧,孩子。” 劳伦廷没有理会他,抱着彦昭向外走去,“需要道歉的不是你。”
    那位公爵大人的声音仿佛是有什么神奇的催眠作用,又或者是酒精带来的麻木感冲倒了彦昭,他在劳伦廷的话音落下时真的合上了双眼,无知无觉在那位金发公爵的怀中睡了过去。
    第18章 18
    雷纳尔市很少有人知道,坐落在市区南郊的红月山背面的缓坡上,还有一座古堡。
    雷纳尔市很少有人知道,坐落在市区南郊的红月山背面的缓坡上,还有一座古堡。那古堡兴建于何时无人知晓,似乎它天然就长在那里,矗立了上百年。古堡巨大而高耸,呈现出一种深沉的铁灰色,离近些看,会看到城堡的石墙上雕刻着巴洛克式繁复花纹,除此之外,在古堡的铁门前,悬挂一枚镀金徽章,上面画着一朵正在盛放的玫瑰。
    古堡的窗帘是常年拉上的,里面的陈设还延续着上个世纪的装修风格,蜡烛、天鹅绒、金银的餐具和丝绸做的帷帐,窗帘常年紧闭,阳光被隔绝在外。
    这是隶属于亲王殿下的府邸。
    一道属于小女孩的歌声从城堡的地下室传来,艾琳娜穿着白色的洋裙,哼唱着不知道是哪种语言的民谣,她亚麻色的卷发上别着一大朵蝴蝶结,脸庞精致得像玩具店里才会有的瓷偶。
    任何一个人看见这个女孩都会觉得她像一位降临人间的天使,当然,跟在她身后的凯瑟琳显然不包括在其中。
    从公众视野中消失了许多天的女明星,现在的妆容已经不再精致,她头发蓬乱,眼眶下面有着明显的两道乌黑,而她那双浑浊的眼睛里早已没有了神采。
    艾琳娜牵着她的手,就像是牵着母亲的孩子,然而,只有凯瑟琳知道这女孩的力气大得超乎常人,哦不,也许不应该再称呼她为女孩了——任何人都不会将一个跟自己祖母般大的女性称之为女孩。
    “劳伦廷。” 艾琳娜笑了起来,“真没想到你会把那个亲爱的小家伙带到这里,我是说,他是个东方来的家伙,不是吗?不能信任来自东方的吸血鬼,毕竟不知道他们这是在搞什么把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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