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瞒得一时是一时。”谢云澜说,“等找到长生观豢养妖物图谋不轨的证据,今夜之事便不是罪,而是功!”
穆青云:“也罢,李鹤年险些害了玉珍,今夜便跟那妖人拼了!”
谢云澜点点头:“事不宜迟,你现在带人去布置,按我们早先商量过的阵型,布置好后不要妄动,等我的信号。”
穆青云带兵离去,谢云澜也不耽搁,立刻回头去找沈凡。
沈凡还坐在谢云澜离开前的位置,王泰狗腿的在旁边捏肩捶腿,边捏边说:“大师歇够了吗?能走了吗?”
沈凡摇摇头,还说:“要是有轿子就好了。”
荒山野岭的上哪给他找轿子。谢云澜听的眉尖一跳,心道不行,今夜之事还要指望他,而且这家伙那么记仇,不能凶他。
他尽量和颜悦色道:“大师,青云那边已经准备的差不多了,事不宜迟,迟则生变,我们也得抓紧,全城百姓的安危可就指着我们了。”
沈凡叹了口气,妥协道:“好吧。”
他借着谢云澜伸过来的手站起了身,强撑着自己走了一段路,然后又靠着谢云澜的半拉半拽,终于登上了雁回山。
长生观已经近在眼前,谢云澜在长生观后方的一处斜坡停下,他对王泰说:“你去找青云会合,等我的信号。”
“啊?”王泰道,“侯爷,你不让我跟着你去吗?”
“你块头太大了,容易被发现。”谢云澜无情道。
王泰:“……”
他委委屈屈的走了。
剩下来只有他和沈凡,谢云澜说:“在这儿等我。”
沈凡“嗯”了一声。
谢云澜爬上斜坡,长生观是在原本行宫基础上改建的宫观,院墙高大,一般人几乎不可能不借助工具翻越,可谢云澜不过助跑几步,借力一蹬,便轻松的攀上了院墙,灵活的像一只矫健的豹子。
他在墙上观察片刻,悄无声息的落入院内,片刻后,长生观后方的一扇小门“吱呀”一声打开。
谢云澜在门后冲沈凡招招手,待沈凡走至身前时,低声说:“跟紧我,别出声。”
沈凡很乖巧的点头。
长生观本也不是什么严禁外人进入的重地,白日里香火旺盛,观内观外都是游人,夜间则很空,只有一些道士居住于此,此刻也差不多都回房了。
是以两人的潜入非常顺利,连个巡查的人都没有,但谢云澜仍然不敢掉以轻心,他悄声问道:“那些妖物藏在哪里?”
“不知道。”沈凡同样悄悄说话,“我感觉不到妖气或魔……唔。”
谢云澜突然捂住了沈凡的嘴,同时将沈凡抱住,紧贴墙壁,他偏头看着外院,有脚步声传来。
那脚步声还有段距离,但谢云澜五官敏锐,早早便察觉了,得以提前隐去声息,只是沈凡不太配合,掰着他的手似乎想说些什么。
谢云澜自然不会松,他抱的愈加紧,几乎将沈凡圈在怀里,沈凡不挣扎了,似乎放弃了。
又过了片刻,脚步声的主人才出现在谢云澜的视野里,是一名出来打水的道士。
不是妖,谢云澜稍稍放松,但同时他又在想,那上百只已经降生的妖胎到底在哪,隐藏在阴影里的敌人总是让人不太放心,因为你不知道它什么时候会出现,又会从什么方向发动攻击。
罢了,直捣黄龙便是,妖胎不好找,李鹤年却是很好找的,他奉旨祈福,需闭关七七四十九天,虽然李鹤年根本不会真的祈福,但面子功夫总是要做的,他现在一定在长生观左边那座偏殿。除掉李鹤年,妖物便群龙无首,不足为惧。
谢云澜想跟沈凡说明自己的计划,一回神才发现沈凡还被他圈在怀里,一动不动,乖的他都忘了。
他一边松开一边心想,果然越看越觉得沈凡像个小公主,只听说女子会有体香,但刚刚把沈凡抱在怀里时他也闻到了淡淡的香味,跟寻常男人那一身汗臭全然不同。
怪好闻的。
“你刚刚想说什么?”谢云澜内心的想法在面上完全看不出端倪,仍是一副严肃模样。
“不重要了。”沈凡看他一眼。
“到底是什么?”谢云澜追问。
“我想说,”沈凡又看他一眼,幽幽的,像是一种无声的控诉,“来的不是妖,不用紧张。”
他的好意安抚换来的却是谢云澜的粗暴捂嘴。
谢云澜被这眼神看的非但没有内疚,反而又想捏一捏沈凡的脸。不行,不是时候,他克制着自己,言归正传道:“李鹤年在那边的偏殿,等会儿我会暗中偷袭他,他若是想用魔气催生那些未降生的妖胎,就交给你阻止了。”
“好。”沈凡点点头。
去偏殿的路上他们没再遇上什么人,亦或是妖,整个长生观守备松的仿佛这里全无异常,但越是如此,谢云澜越是小心谨慎。
长生观的主殿已经熄了烛火,偏殿却还灯火通明,烛火和香火昼夜焚烧,烟雾缥缈,写着经文符咒的幡布挂满了大殿,遮盖住了大部分视线,只能在偶尔风吹动经幡时看到一个朦胧的影子,是坐在烛火中央正在诵经祈福的李鹤年。
在外人看来,李鹤年神通广大,连皇帝都深信不疑,可单论样貌来说,他只是个看起来三十岁出头的中年人,蓄着道士常有的山羊胡,身上穿着皇帝御赐的紫金道袍,若不是他自称自己活了八百岁,完全看不出他有什么特异之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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