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梅芝又问,“大婚当日,三妹可有察觉到什么?”
夏婉婷:“没有,当时我让枝漓喂她吃下迷散粉,她误以为自己是喝多了,早早就睡过去了。只是这迷散粉多少有些后劲,人会变得嗜睡,过段日子便好了。”
“她现在还在睡?”苏梅芝问。
“是,一天里比常人多睡两到三个时辰。”夏婉婷说道,“要去把她叫醒吗?”
“不用。”苏梅芝说道,“随她去吧,不要让她生疑便好。”
夏婉婷点了点头,转了话头,“听说,皇贵妃的生辰快要到了?”
“是。”苏梅芝说道:“殷妃娘娘是医药林家的长女,在后宫盛宠不衰,就连皇后娘娘也与她交好。我初入宫,若能趁此机会与她打好关系,必然是有利的。”
夏婉婷听出了她话里的意思,略一迟疑,“你打算怎样做?”
苏梅芝一听心头大悦,但没有过多表现出来,稳住思绪,语调如常道:“殷妃见惯黄金珠宝,想必送些稀罕玩意,才更能打动她。女儿听说,陈姨娘珍藏了一对由东海珍珠打造的手镯,价值堪比黄金,异常珍稀。若娘亲能让陈姨奶割爱,让我赠予殷妃娘娘,那就再好不过了。”
夏婉婷的脸色变得难看起来,没有马上答应。自己的东西还好说,要拿偏房的东西,而且是无比珍贵的手镯,岂不是难上加难了?
正是为难时,门外忽传宫人催促声。
皇室三朝回门与民间的不同,回门的娘娘,不能在娘家府上逗留过长时间,也不得留在娘家用膳,且苏梅芝只是贵人位份,只能依足宫规行事。
时间不多,母女二人却未决定好殷妃生辰的贺礼,苏梅芝看着犹豫不定的夏婉婷,心里焦急,猛地弯身跪下,带着隐隐的哭腔说道:
“娘亲,女儿在宫中位卑力薄,没个依靠,多少都要靠打点才能说得上话。我知道爹爹在明面上不会帮衬太多,但苏家是女儿背后唯一的山,娘亲是女儿最信任的依靠。尽管知道娘亲在府上会为难,但女儿只得娘亲与爹爹了,还望爹娘多多费心。”
夏婉婷顿时眼角微涨,忙扶起她,“好女儿,说什么傻话,你与苏府是一体的,与爹娘是一体的,爹娘知道你在深宫中的不容易,必定会里外为你打点妥当,你莫太过担忧。”
苏梅芝的泪花在眼圈里流转,向着夏婉婷深深鞠了一躬,才站起来。
只是当她转过身后,脸上飞快地恢复了贵人娘娘的威仪姿态,打开厅门,昂首走出大厅,苏梅芝在宫人的搀扶下,缓缓地走了。
高高发髻上,一支皇家独有的金琉鹤流苏簪,在数颗白玉珠的衬托下,闪闪发亮,尽显富贵。
夏婉婷,偏房陈氏,只得九岁的苏五小姐苏雪玉与一众苏宅仆从跪下送别,没有人看到这一幕。
更没有人看到苏梅芝眸中一闪而过的高傲,不屑,与得意。
贵人娘娘回门苏家,百姓们早就把苏宅围得水泄不通。当宫桥从苏府正门走过时,四周站满了看热闹的百姓,随行的禁卫军只得与苏宅家丁一道维持着秩序,混乱中,谁也没有注意到苏府不远处的一小队人马。
那是六皇子钊王。
马车上,钊王赢启孝遥看着眼前的这一幕,嘴角笑意渐深。
“哼,好大的排场,说是皇后下巡也不为过了。”赢启孝自语轻言,眉宇间透着难掩的鄙夷,“士别三日,当真是刮目相看。”
宫桥远去,人群渐散,赢启孝双目微微眯起,闪过一丝精明与算计,又想起额娘对皇上连续三日宿在苏梅芝宫中的怨恨与气怒,沉思片刻,最后唤来了一直守在马车边上的随从,镜夜。
“派人盯紧这位贵人娘娘,随时来报。”
赢启孝的目光,一直注视着那顶已远去的皇家宫桥不放,“我的好皇弟煞费苦心把她捧上高位,必定是在盘算着什么。虽然苏衡坚忠心于我,但苏梅芝却不是个安分的,难保她私下在为赢启弘办事。要知道,女人聪明是件好事,但又聪明又贪心,就不是好事了。”
“属下明白。”
“还有。”赢启孝沉吟深虑,指腹不自觉地来回摩挲着手中的玉扳指,慢慢说道,“虽然不知苏素冬为何约见林家那丫头,但既然她泄露了我们的事,那这个人,就留不得了。”
镜夜微微一定神,随即应道,“是!”
“这事,不必告知苏大人,你挑个离京城远点的地方下手,暗中处理好就行。”
“属下领命。”
第六十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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庞庄城,南府次邸。
元小延这数日来,都在学习那所谓的宫中礼仪和简单的汉字,人累得跟头馿一样。
但还是有高兴的事,南风靖答应他,十一那日先到京郊一趟,去探望他的姨婆,桂三娘。
数月不见,元小延自然是开心,若是再能回家一趟,看看他家里的两头猪,他会更高兴。
但是南风靖不许。
小气吧啦。
看不成猪,元小延也不敢多强求,毕竟自己现在还得靠着南府的药来养命。
识时务者为俊杰,这点认知,元小延还是有的。
林瑾年是殷妃的亲妹妹,生辰宴必定是要提前出席,但她不修棋画,不习诗书,更不爱女红,在京中无同龄闺友,与长姐殷妃也并非亲近,早早进宫赴宴想必也是百般无聊,索性跟着元小延一道进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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