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了想:“就是训练,左右转,然后还要立正什么的,像奴一般的侍女也训练过,只是奴天赋不好,不能待在主上身边为他尽心尽力。”
侍女是真难过,说着说着便叹口气,徐相斐听见便笑着回她:“你替殿下招待客人,做好分内之事,也是尽心尽力。”
这话跟主上说的一样,侍女对徐相斐有点些好感,弯了弯眼睛:“奴已将二位带到,便先退下了。”
七皇子和徐老都在前院另一边,盯着训练的年轻男女看,他瞧见徐相斐二人过来,扭头吩咐徐叔一句,徐老便起身过来,与徐相斐二人互行一礼,才一起朝七皇子走去。
徐老径直站在七皇子左后侧,徐相斐和祝煦光也不可能冒昧与七皇子并肩站着,便站在右后侧。
七皇子背手而立,身姿挺拔,如松柏傲立雪中,眼神沉着坚定,风姿卓越。他没有制止二人举动,也没有开口,只是继续看练兵。
站在方阵前面的也是一个和徐老差不多年纪的中年男子,但身形魁梧,布巾包头,气势凶煞,口中大声喊着:“两人对战——”
命令一下,年轻男女便二人二人面对面站着,借着拥挤地形扭打起来,他们都没用内力,只是训练体术,拳法和掌法很明显同出一脉。
这种方式祝煦光也在南叔那边见过,只是不如七皇子这般成了体系,很明显有一套独特的训练方式。
七皇子忽然开口:“这些人都在过去灾患中失了亲人,有些流离失所,靠乞讨为生,有些被卖去做奴仆。可如今瞧他们,谁会觉得他们从前一点武都不会呢?”
这下才真是让祝煦光惊讶了。
习武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一般来说,年纪越大习武就越难,最多练练招式,可没有内力,也只能打一打普通人罢了。就连同样收养孤儿的对影门,都是把有天分的孩童带回去从小训练,根本不会收大孩子和成年人。
但七皇子却说,这些人从前根本不会武。
祝煦光仔细观察他们,发现这些人身形虽不魁梧,可明显都是长期练武的,下腰飞踢招式都很漂亮,眼神坚毅镇定,既不畏惧也不凶狠。
七皇子看出他的疑惑,轻声一笑:“我只是用了些方法,便能将这些人练成这样。你们觉得他们与过去的兵,有什么区别?”
祝煦光思索片刻:“眼神。”
七皇子赞同地点点头:“对,就是眼神,或许他们并不如你们强,但他们知道自己为何而战。”
他这下才认真看着二人:“你们呢,你们为何而来?”
徐老及时屏退左右,前院瞬间一空,只剩下四人立着。
七皇子继续说:“这是我从其他人那里学来的办法,过去征兵,征的是松散的农民,既没经过正经训练,又畏惧前方敌人。即使有威名远扬,实力强劲的部队,也是某些人豢养的家兵,有国之名,无国之实。而我这里的人,或许不像某些家兵强大,可他们忠诚的对象不是我……”
他定定看着祝煦光:“是我给他们的生活。”
祝煦光想了半刻,摇头道:“不对,他们忠于殿下,即使有他人能给他们更加优渥的条件,这些人也不会背叛殿下。”
“是这样没错。”七皇子也不否认,“但这只是因为我出现在前面,过去我一直想不明白,人心为何涣散,本来强大的军队为何溃败,如今倒是有了些想法。”
他并没有继续说下去究竟是何想法,反而又笑出声来:“我知道你害怕了,看着我这里的人,比你那边的厉害许多,担心起他们的性命了,对吗?”
祝煦光沉默,徐相斐便接过话:“殿下此言差矣,拂默是常大将军独子,而常大将军一生为国,他的部将只是怕奸人暗算,才不得不躲藏起来,这些人不是拂默的兵,而是大启的兵。”
七皇子大笑出声:“你很聪明嘛,既向我表了忠心,又暗示我不能动你的师弟……啧,过去没机会见到你,真是让人遗憾。”
这话略有古怪,徐相斐眨眨眼,仔细琢磨一下,还是笑道:“多谢殿下赞誉,我想殿下此言,便已说明此军所向为何,既如此,何不直言呢?”
七皇子疑惑道:“奇怪,我如今不用你们也能赢,你们要拿什么来说服我呢?”
他凤眼冷冽,话说得天真,实则冷锋暗藏,有想让徐相斐二人交代所有筹码之意。徐相斐自然不可能让他如愿。
“殿下真的觉得,一定会赢吗?”
徐相斐这话才让七皇子真正变了脸色,气氛瞬间凝滞,徐老也微微眯起眼睛,打量着徐相斐。
七皇子不说话并不妨碍徐相斐说话,他垂眸笑了笑:“殿下能为,我自然不敢怀疑。可先前殿下说了,天命乃是人为,天命都能人为,殿下为何觉得自己就能当这个天命呢?”
“这话……甚是有趣。”七皇子整整衣领,又将双手背在身后,“你是觉得,吾不能吗?”
“若是殿下真心有把握,又何必千方百计让我们来这?当初徐某去郁郎中处求医,曾遇见一蒙眼道士指点迷津,过去几番苦思,都不解其意……想来,殿下应该能解惑吧?”
徐相斐并不信神佛,道士之言若半真半假才好,全中了才是离奇。他曾经以为是祝煦光母家的人,也有想过是不是常大将军那边的人特意派来的。
但守在祝煦光身边的是南叔,若是他做的,不至于韩得羽都不知道。而祝煦光母家的人,不正是小皇子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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