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相斐也上前道:“戚将军,想来你应该也知道,异姓王排除异己,日后定要开战,他那里不是将军的去处。”
戚将军先是疑惑:“我自然不可能臣服那狗贼!待我守住边城,自然有机会请皇上为常家平反,你们这些小子,就算是在军中,也是听我指令的。”
徐相斐但笑不语。
戚将军慢慢回过味来:“你们……什么意思?”
他忽然想起来,祝煦光父亲是大将军,但母亲是郡主!
祝煦光身上也有皇室血脉!
当今圣上子嗣缘薄,目前只有一位公主,难不成……
他脸色大变:“万万不可!”
祝煦光摇头:“我没有这个意思,只是最近遇到一些事,让我与师兄都觉得,背后还有人。”
戚将军也不是傻子,自然明白他们的打算。
祝煦光生父被新皇降罪,那些旧部不可能一点想法都没有,异姓王又名不正言不顺,那就只能找一个名正言顺的人,不仅扶持对方上位,也要讨要功赏。
“你……”戚将军一颗心剧烈跳动起来,他虽然也被打压,但这么大胆的想法还未曾有过。
对于将士而已,忠君爱国才是正道,可是如今……
戚将军扶额:“……你父亲那边的人,有多少?”
“诶——”徐相斐见他松口,按住祝煦光,“戚将军,这背后并不是人数多少,要论兵力,双方其实都差不多,只是北元那边始终不能让人放心。”
“你说得对。”戚将军皱眉,“我必须镇守北方。”
“那若是北元乱了呢?”
徐相斐紧紧盯着戚将军,“若是我说,我有办法,让北元乱了,将军可愿考虑一下?”
戚将军微微眯眼:“此话当真?”
他最放心不下的就是北元,异姓王要是与北元一起发动攻势,内忧外患之下,还真不能保证结局如何。
但若是北元不能趁此机会进攻南启,只要京城不出问题,他这边就能包围异姓王大军。
徐相斐笑了笑:“北元皇帝年纪大了,底下皇子当真一点心思都没有吗?世族各有想法,周家便是其中一个不稳定的,庶子上位,四处逢源,才能有一时稳定。”
“你想从周家入手?”
徐相斐摇头:“我只是知道,周家嫡子要回去了。”
周钰安实在是不想再看到徐相斐,他想法复杂,一边想要复仇,一边又担心自己实力不足,久久下不来决心。
但徐相斐走之前跟他说过,此时不仅是南启大乱,北元也不见太平,若是他能趁机回去夺权,其实是很有机会成功的。
周寄能抢夺周家家主之位,背后必定有人支持,可若是周钰安放下身段,也与他人联手,总有一丝机会。
戚将军抬手制止他们的话:“……让我想想。”
这不是小事,更何况他们其实根本没有另外一方的消息,只是凭借判断确定。
再看看吧。
徐相斐也不意外,他们这次来本就没有打算一次性就说服戚将军,只是埋下一个种子,待日后一有机会,戚将军只会答应。
他们将韩得羽给的木匣子放在戚将军面前,只道:“师父让我们带来,不是为了胁迫将军,只是希望将军能认真考虑。”
徐相斐又道:“其实师父,这么多年也未曾忘记过,他看上去没个正经,疯疯癫癫,但其实从未放下。”
只是韩得羽没有跟任何人提过,就连徐相斐听闻往事,都觉惊讶。
戚将军冷哼:“他要是敢放下,我定砍死他!”
徐相斐失笑,跟祝煦光向他告辞。
原本热闹的室内一下子安静下来,戚将军坐在主位,面前摆着的红木盒子边边角角已经有了磨损,但十分干净,就好像这么多年都有人认真藏着它,然后时不时拿出来擦拭,从锁头到盒身,擦得干干净净,就好像那些往事,恍如昨日。
韩得羽居然把这东西拿出来了……
戚将军打开木盒,看着里面安安静静躺着的珠簪,先是冷哼,随后眼神暗淡无光,早已布满老茧的手颤颤巍巍拿起簪子,放在烛光下打量。
没有变、没有变……
还是当年的簪子。
当年戴在他姐姐头上的簪子。
戚将军对韩得羽自然是恨的,恨之中又带着对自己的埋怨。
怎么就觉得这人可靠,怎么就与他结识……
若是早知如此,他一定不会让韩得羽迈进他家门半步!
孤身一人多年,戚将军未尝情爱,仍是不能理解自己姐姐对韩得羽的感情,但又觉得韩得羽也是个傻的。
这么多年了,谁又真的放下了?
……
“师兄,我们接下来要去哪里?”
祝煦光没有走在徐相斐身边,而是跟着他身后。
两人不知道在别扭什么,最近说话也不对劲了,这样其实很傻,徐相斐知道,祝煦光也知道。
但他们都控制不了。
徐相斐叹气:“唉——带你去见你该见的人。”
“我父亲的旧部?”祝煦光皱眉,“师兄,为何一提到这些,你就变得如此奇怪?是因为什么?”
当然是因为愧疚啊。
徐相斐回过神来,伸出手去摸他的脸,又轻轻一捏:“好啦,这是师兄的错,我本以为你会怪我瞒着你,想来还是我太狭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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