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还立在原地,人影却不见了,雨势渐大,淅淅沥沥下个不停,落在花树叶上、屋檐上便是一片清脆响声,在雨声之中,似乎又有隐约的、沉闷的、极尽温柔的呼吸声。
……
雨下了一夜,直至破晓,才堪堪停下,但叶上水珠犹在,院里也是雨后特殊的潮湿味道,眼前世界好像因为雨的冲洗变得更加清晰起来。
离庭院不太远的地方,小贩的叫卖声隐约传来,四周不再那般寂静,鲜活的声音从四面八方涌来,人世间的点滴正如雨珠一样,形成了混乱又有序的安宁祥和的世间。
祝煦光早起打开房门,他还没穿戴整齐,不过也顾不了这么多,先急匆匆地去把剑都拿在手里,眉头轻皱,倒不是烦躁,就是有些羞愧。
他过往除了师兄,最在乎的就是这两把剑,昨夜居然忘了不说,还让它们淋了一夜雨。
惭愧。
他正想去一旁把剑仔细擦擦,却听见屋内有些响动,连忙又进屋,直盯盯地看着床上的人。
床幔还没拉起,只能隐约看见一道人影,不过这也够了,祝煦光还未开口,又想到什么,一时间僵在原地,手紧紧握着剑柄。
床幔猛地被打开,先是一双他亲吻过的手,然后又是熟悉的脸。
徐相斐无奈一趴,整个人靠在床边:“做什么?你拿着剑,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想对我大逆不道呢。”
祝煦光眨眨眼,把剑放在一边,只是整个人傻乎乎的,看得徐相斐想笑。
不过又忍不住想骂他。
昨晚也没见他多么听话,现在就来装模作样了。
徐相斐对他招手:“过来。”
祝煦光低声答应,往前走了两步,又见地上散落的衣物,又不好意思起来,不过这次忍住了,连忙捡起来想递给徐相斐。
徐相斐:“……去给我拿新的。”
祝煦光这才恍恍惚惚地去给徐相斐找衣服。
徐相斐看着他的模样久久无言。
救命啊,为什么师弟更傻了!
无奈地趴在床上抱怨一会儿,徐相斐又不知不觉地睡着了,等祝煦光拿了衣服过来,只看见他安静的睡颜。
祝煦光愣了半天,把衣服隔着被子披在徐相斐身上,然后又轻轻碰了碰他的侧脸,突然也觉得困了,于是掀开被子跟着躺下。
徐相斐被他的动作弄醒,迷迷糊糊睁眼,索性直接扑过去,让祝煦光抱着他。
管他的,这么傻也是自己师弟,总不能丢了啊。
祝煦光并不知道他的想法,只觉得师兄果然还是那么温柔,满足地搂着他睡去。
等两人再次醒来,早已日上三竿,久未进食的肚子都在抗议了,虽然一起生活十多年,但两人都是不太会做饭的。
徐相斐之前还能煮个面,祝煦光也就生个火,现在面面相觑,最终只能爬起来洗漱,准备去外面吃。
“难怪二弟之前说最好让我招几个人。”
徐相斐张开水,看着低头给他系腰带的祝煦光,“不过师弟也是体贴入微了。”
祝煦光嗯了一声,又凑过去亲了一下徐相斐的嘴角,他如今比徐相斐高了,还挺新奇的。
两人收拾完了,才走出院子,走过小巷,柳州城内早就热闹起来,远处炊烟袅袅,近处行人匆匆,等走过桥,又能听见说书先生富有激情的说书声,还有女子巧笑倩兮,相携走过。
这地方实在是不错,只可惜他们又要离开了。
逗留大半年,既是避开武林最乱的时期,也是韬光养晦,等待一个时机。
如今,这个时机来了。
作者有话说:
之前以为自己能稳定,结果老师要求写几千字的文献综述,写完了还有几千字的论文要写,不过我还是立个flag,以后要保持更新www
第143章 交代
新皇登基已十三年,年号景正,本想南启从此开启盛世光景,只可惜事与愿违。
当年借助读书人之力扫清障碍,后来又屈服权贵,最终将权利拱手相让,异姓王的野心被一点一点喂大,最终借扫清奸臣之名驻军京城。
这本来跟柳州似乎也没什么关系,京城离这太远,风波暂且来不到这里。
只是谁都知道异姓王为人如何,他夺了皇位,只会让天下更不消停,再说北元也在边境虎视眈眈,告急的文书一封封发到京城,却等不到援军。
这也是徐相斐所说的时机到了。
当年祝煦光的父亲常大将军被治罪,部下分散,有的被他人收编,有的便潜伏起来,等着黎明到来。
他们把希望都放在了祝煦光身上,指望他带领当年的常家军报仇雪恨,重获荣光,更等着他成为下一个大将军,为世间安乐付出一生。
祝煦光祖上便是为此,如今换了他来做,好像也没什么不对。
若他正常长大,或许此事就该接过父辈责任,征战沙场,护国佑民。
只是新皇看不得大将军势力渐大,故而抬了异姓王与他争锋,一来一去,又便成了这般模样。
这十多年,为保祝煦光平安,大将军手下从未接近过他,知道他身份的除了几个副将也就是徐相斐和韩得羽这对师徒,才让他混迹江湖,也算过得潇洒。
而岳明镜虽不清楚祝煦光的身份,也早有想法,对徐相斐提出要离开的事并不惊讶,只是轻叹道:“此番,我不能护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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