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家吃饭时还算安静,岳明镜照例问了几个小辈一些琐事,得到都好的答复才点点头。
悦意山庄已决定退出武林,手底下的人走了不少,但还有许多对这里有感情的,也还是留了下来,打算安家了。
或许这就是江湖人的宿命,先前没有牵挂没有门派时,四海为家,没有什么地方是不想去的,等年纪大了,身心交瘁,又想安稳下来,寻个好地方住着。
只是有人的地方总免不了争执,不管去到何处,也始终走不出江湖。
岳明镜突然开口道:“我和墨大夫打算去南边转一转。”
此话一出,徐相斐几人纷纷抬头,柳州就已经够南边的了,再南还能往哪走呢?
岳明镜道:“我这一生总在中原流连,还未曾看过海,恰好墨大夫也是如此,我们一合计就打算做个伴了。”
简简单单几句话,却让叶期忍不住皱眉:“姑父想去散心是好的,只是南边也不算太平,寇乱频发,不如过些日子再去?”
“我也没想这时就走,你们身上担子都不轻呢,等日后有机会再说吧。”
叶期这才放心点头。
徐相斐却摸摸下巴,默不作声地往岳明镜那里瞅了一眼。
等天彻底黑了,几人便慢慢散去,叶期趁机拉住徐相斐:“你跟我过来。”
他手上力气大了点,声音也提高了,还莫名有些怒气。
打算出去玩的徐相斐:“?”
他回头看同样疑惑的祝煦光,摆摆手,示意他先等着。
祝煦光便抱着剑站在长廊边,爬上屋檐的枝条垂下,随风舞动,他随手一抓,把枝条扔在一边。
叶惟意在心底哇了一声,觉得祝大哥真是不管做什么都是那种真正的大侠范儿。
比大哥正经多了。
两人对视了一眼,叶惟意想了想,邀请道:“祝大哥要不边听我弹琴边等大哥?”
也算是助兴嘛,这样就不会无聊了。
祝煦光:“……”
那倒也不必。
……
叶期拉徐相斐到了一处假山旁,还不等他理好思绪询问,就见徐相斐懒洋洋地靠在假山上,还有闲心扇扇子:“哎呀,二弟要跟大哥说知己话吗?”
叶期:“……”
“你正经一点!我跟你说正事。”
徐相斐一把合上扇子,正色道:“什么事?”
难不成又有什么他不知道的事发生了?
叶期严肃道:“你是不是在外面找院子了?你想搬出去?”
徐相斐一愣,万万没想到他说的居然是这个,只觉好笑,随意道:“是呀。”
叶期瞥他一眼,从前他跟徐相斐不算熟悉,而且各自都有事要做,自然不可能时时刻刻注意对方身边都有什么人。
但如今熟悉了之后才发现,徐相斐身边还真没什么人。
他朋友是多,可大多跟他一样随意,经常见不到几个人,只偶尔遇上了才喝酒说笑一番。
唯独祝煦光。
这个想法一出现,叶期立马就盯着徐相斐打量,此处灯光昏暗,但也能看出眼前人素来的霞姿月韵,正常的师兄弟,真的会这么多年都寸步不离吗?
而且……还睡同一间屋子?
先前叶期是不知道这两人睡一间屋子的,若不是某一日撞见了,还真觉得都没什么。
“你是不是想搬出去?之后就不说了,如今姑父心情不好,我是想让你多陪陪姑父的。”
叶期语气缓和了一些,但紧盯着徐相斐的眼睛,想听他怎么答。
徐相斐也点头:“是呀,我也没说这么快,只是煦光已是弱冠之年,我总要为他成人礼做些准备。再说最近李掌柜趁着生意好起来吧,又出了新点子,我整天也忙啊,买个院子也有个落脚的地方。”
这是个无懈可击的答案。
但叶期一想到徐相斐当真要跟祝煦光两人单独住一起,就十分别扭。
哪怕是早有猜测,也有些不满。
“你整日就和你师弟走得近……他就那么闲?”
徐相斐停下扇扇子的手,低头瞧瞧扇子上的山水画,这还是之前祝煦光赌气给他买的,没想到也用了这么久了。
他跟师弟有了那么一层关系,又不知道收敛,自然比之前还放肆了许多。
祝煦光现在都是明目张胆进他房间了。
徐相斐在其他人面前可能还要犹豫一下,可眼前是叶期,他反而没什么担忧,轻笑道:“原来是想问我这个……二弟啊,别别扭扭的做什么嘛,直接问啊。”
叶期:“……那你与他?”
徐相斐:“嗯哼。”
叶期脑中一片空白,猜测跟正主亲口承认果然是两回事。
心中仿佛被大石堵住,一口气险些上不来,叶期深深吸气,冷气把他呛到,猛地咳嗽几声,整张脸都憋红了。
他也不是没有见过断袖之癖,柳州也有南风馆,好像的确不是什么大事。
才怪了!
那些人是那些人,徐相斐能一样吗?!
而且这两人还是师兄弟……
“你们……”叶期觉得头疼,又咳嗽几声。
徐相斐被他这么大的反应吓了一跳,心道不该啊,二弟平日里不应该知道挺多吗?
虽然心里纳闷,徐相斐还是连忙拍拍叶期的背:“二弟这是做什么,难不成是嫌弃大哥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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