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样,师兄说在这买个宅子的主意不错吧?”
祝煦光嗯了一声:“柳州虽然远了些,但胜在清静平和……确实是个好地方。”
皇城离这儿太远,便没有让那些贵人彻底凌驾于百姓之上,反而更多了些京城难有的温馨。
他们两人都在京城待过不少时日,虽然隔了太久,已记不太清楚了,但恍惚想来,确实没什么快活日子。
徐相斐生父郁郁而终,祝煦光母亲在房内等塞外的大将军凯旋,连带着两个小的也都没出过几次院子。
不然,他们也该早些认识的。
听完祝煦光所想,徐相斐调侃道:“那可不行,你是大将军的独子,若我与你都在京城长大,见了你我还得行礼呢!日后得客客气气喊你一声公子……”
或许是长大了,面对过去,他们也能轻松说出口,不过祝煦光仔细一想,若真如徐相斐所说,才叫可惜。
他也不纠结了,手背轻轻碰了碰徐相斐的掌心:“师兄接下来想去哪儿?”
徐相斐思索片刻:“去逢晴苑吧,我也好看看新开的乐楼究竟有什么影响。”
他其实不太担心,若真如他所想,那云舒和万景迟早都是要离开的人,不过就是暂时针对一下,徐相斐不觉得他们能把自己怎么样。
就是要跟梦休她们解释解释,免得真以为他这个东家离谱到这个份上了。
……
白日逢晴天基本上是不开的,只有前院有说书人拿着醒木,时不时给听得津津有味的小孩儿敲上一下,收获一片哇声。
等夜幕降临,说书人才会收起醒木,藏好折扇,挑着话本晃晃悠悠地回家。在那之后,逢晴苑便会点灯,咿咿呀呀的戏腔开场,亭亭玉立的姑娘们才带着一身花香,款款而来。
徐相斐四处瞧了瞧,没看见梦休,便和祝煦光一同站在树下听书,跟着那些小孩一起笑,还挺快活的。
梦休身边的丫头捧着茶水路过,无意瞥见徐相斐身影,连忙把手里的东西都递给新来的丫鬟,提着裙摆高高兴兴地跑过来:“东家!”
徐相斐也笑眯眯的:“哎!”
祝煦光:“……”
说书先生惊讶地看他一眼,却还是尽职尽责地继续说书,把那些看热闹的孩子都招回来,丝毫没被影响。
徐相斐觉得这人还挺有意思。
铃兰瞧他神色,特地解释道:“这位先生从东边过来,听说本是要去飞黄腾达的,只可惜得罪了人,不得不找个其他活干。”
“听这话,想来那位先生是有大志向的人了。”
铃兰掩唇轻笑:“东家可真是会调侃人,什么大志向呀,不就是想做官嘛。”
她跟着梦休久了,也不喜欢那些流连烟花之地,扭脸就骂戏子无情的读书人,偶尔看到一个,也难免带上偏见。
但偏见归偏见,铃兰还是好心让那书生在逢晴苑里有个说书的地,不过究竟怎样想,也没人知道了。
“东家可算回来了,逢晴天这一年来经历的事不少呢,姑娘愁得整日吃不下饭,哎,东家回来就好了。”
徐相斐被小姑娘话中全然的信任弄得有些脸红,羞愧羞愧,他原本还觉得没什么呢。
梦休休息的地方是专门隔出来的阁楼,平日里也是没有外人能进的,徐相斐和祝煦光自然不好进去。
还好现在这个时候逢晴苑客人渐渐多了,梦休也去了招待客人的云渺楼。
铃兰领着他们走进去,台上已有了老人开场,他们上了楼,还未进厢房,就听里面梦休狠狠道:“早知如此,我就不该让你进来!竟然带着我这儿的人做这种勾当!”
“呀——”
铃兰好似知道什么,撇了撇嘴,轻声说:“东家要不先在旁边等着?”
“也行。”徐相斐瞧她脸上并没有意外之色,也好奇起来,“这又是怎么了?你家姑娘在训人?”
“哎呀,东家自己去问姑娘吧。”徐相斐没发过脾气,对她们也客客气气的,铃兰从来不怕他,还敢催促着让他们赶紧换一间厢房待着。
徐相斐也没办法,拽过祝煦光一起走,两人在铃兰身后悄声说话:“难不成逢晴苑还真出事了?”
没道理呀,要是真有什么事,梦休这个最在乎逢晴苑的人早就来找他了。
祝煦光环顾四周,摇摇头:“不像。”
新开的乐楼的确对逢晴苑有些影响,但也不算什么大事。
两人进了旁边的厢房,铃兰又出去给他们端点心茶水过来,毕竟是江湖人,他们耳力都不错,旁边闹得有些凶,也就听见只言片语。
“一时被金银珠宝迷了眼,我看你日后如何是好!”
另一人哭哭啼啼的:“姑娘自己得了势,就看不得别人好了……”
梦休勃然大怒,骂声又大了些,徐相斐几乎都能想象得到她怒气冲冲的样子,一时间有些茫然。
哎呀,这姑娘平日里可会明里暗里讽刺人了,何时动过这么大气?
那边又闹了一阵,梦休才过来,等徐相斐说了声请进,她方推开门,掀起帘子,明明因刚才的事被气得满脸通红,一进来却又温和了。
“哎哟东家,您也舍得回来呀?不知是不是在外面又开了什么铺子,转了大钱,等着给姐妹们分呢?”
徐相斐:“……”
啊,真是熟悉的梦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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