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是这么说没错……
但还是不对。
梁问雁愣了一下:“可……可从前,并没有女子当盟主的先例,他们恐怕不会同意。”
她倒不是觉得自己不配,只是厌烦世人指指点点,更烦那些或多或少带着轻视的目光。
不喜江湖纷争,或许也有这方面的原因。
“你比我,比煦光,比千千万万个男子,都要适合得多。”
徐相斐拍拍手,把手上的瓜子渣拍掉:“若你想要,若决定好了,那我便助你一臂之力。”
据他所知,这一辈之中,还当真没几个人合适这个位置。
若武林想要个年轻的盟主,梁问雁确实最合适不过了。
梁问雁扶额:“……你等我想想吧。”
她只等着接手无垢霞,还从未考虑过这事。
两人回到座位,却都无心再听戏了。
台上旦角戏腔婉转动听,台下几人都沉默了,用过饭后就两两分开。
梁问雁摸着下巴,也没注意身边丈夫担忧的神情。
邵子书担心不已,只伸手碰了碰梁问雁的脸颊。
冰凉的手指让她一个激灵,梁问雁顿时回神,抓过邵子书的手握着:“夫君手怎么这么冷?又凉着了?”
邵子书身子骨不好,看上去也病殃殃的,之前她跟掌门师伯说要和这人成亲,可把无垢霞上上下下所有师兄弟都炸了出来。
他们原本只想看谁制住了不可一世的梁大女侠,结果一看到是个病殃殃的书生,一下子就不满意了。
只可惜梁问雁护着,也就没人敢刁难邵子书一下。
成亲几年,他们却还没有孩子,师门内还好,外面可是传得风风雨雨,说什么的都有。
架嘛,也不是没吵过,梁问雁有时也要问问自己,究竟喜欢邵子书什么,才会这般热烈地筹划他们的未来。
邵子书咳嗽两声,摆摆手:“我没事,娘子,我看你和徐公子谈完后就闷闷不乐,是武林有什么事需要你处理?”
“不是。”
梁问雁顿了顿,不知该从何说起,“你也知道,如今武林在选盟主人选吧……”
邵子书悟了:“你想去?还是徐公子想让你去?”
“这两者有何区别?”
邵子书闻言,浅笑摇头,与身边的梁问雁一同走在街上,微风吹拂,昨日下了雨,路上还是湿的,不过不打滑,倒是另有一番韵味。
整片天,整条街,都好像被洗涤过一般,树叶的颜色都亮了几分。
“若你去,我自然支持你,若你不想,谁都不能逼你去。”
梁问雁一笑:“怎么,你还要替我出头不成?”
邵子书父母双亡,现在都住在她家里,按世人眼光来看,他有何资格替人出头呢?
但年轻男人慢吞吞地说:“我知晓我所能做的太少,但我永远都站在娘子这边。”
梁问雁不是个懂风花雪月的人,但如今却摸了摸脸,发觉自己似乎脸红了。
她爱的,正是这一点啊。
哪怕偶有争执,但风风雨雨走来,两人的心却没变。
“我若真当了盟主,你怎么办?”
邵子书懂了她言外之意,也轻轻一笑:“那我便帮娘子打理后院,做个当家主夫如何?”
梁问雁哈哈一笑,那些犹豫和小心顿时荡然无存,眼睛明亮,神采奕奕,精神气儿十足地说:“我没那么多大义,我只想,若真有在其位之时,便要真正肃清武林。”
“世家倾轧,不明事理的排外,对女子的不屑,对一本什么都不是的秘籍趋之若鹜……荒唐,荒唐。”
“若我有力去办,为何不去呢?”
邵子书安静听着:“我陪你。”
就像当年,他心悦于这个风风火火的女子,却不敢说出口时,就是这样陪着。
陪她游历山川,陪她惩奸除恶,陪她追寻理想。
一如既往。
……
既然梁问雁这个当事人都同意了,徐相斐便联合岳明镜一起,举荐她上位。
仍众人如何想,也没去想过这个可能。
先把梁问雁的桀骜不驯放在一边,最重要的是……
“这可是个女子!世间、世间哪有女子当盟主的先例?这岂不是胡闹?!”
徐相斐眨眼:“我瞧着男子也没当好啊。”
说话的人:“……”
你自己不是男子吗?!
徐相斐摊手:“所以我没当呀。”
众人:“……”
这逻辑,确实无懈可击哈。
那也不行。
他们都不愿意去想,让梁问雁上位后是个什么模样,只说身为女子有诸多不便,哪怕现在的武林盟主权利不大,也不能就这么胡闹吧?
不过除去祝煦光之外,众人只选出来三个合适的人。
一个是入骨剑闻人滦,此人生母据说是塞外女子,生父风流成性,他从小没人管,后来索性夺了生父的位置,散尽家财流浪。
闻人滦算不上稳重,但好在性情温和,只是这人行踪比了宁大师还不好找,是个下下之选。
其次就是无相门大弟子空维,此人从各方面来说都很不错,已过而立之年,至今未婚,平日里也是锄强扶弱。
再者是飞羽箭解元思,此次也来了,之前听说何元恺被关在地牢就索性告辞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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