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兄!”
何元恺清醒了一会儿,见状只好咬牙离开。
祝煦光本想去追,却被徐相斐拦住:“回来!”
他这才慢慢冷静,发红的眼睛眨了眨,咳嗽几声。
徐相斐连忙扶住他,自己手上立马沾了血,顿时心疼不已,说话都不稳了:“你、你不想着带着人赶紧走……追什么追啊?”
那一掌早已是强弩之末,祝煦光最后一剑也达到了目的。
此后,何元恺再也无法习武,内力也将慢慢散尽。
只可惜不能就此结束。
祝煦光没答话,只回头一看,眼神一顿。
徐相斐也愣了:“这……”
火光之中,阮舟将一人抱出,身上伤口无数,染红两人的血,他抬眸时,只剩下茫然。
那人咳嗽一声:“……我不欠你了……我娘……”
一语未尽,便已气消魂断。
阮舟满眼茫然,无措地抬头,只看向徐相斐:“……怎么办?”
徐相斐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阮舟怀中那张熟悉的稚嫩面孔,如今失去所有生机,往日热情笑意,再也看不到了。
随着被烧尽的何家,一同结束自己年轻的生命。
……
几人互相搀扶着离开,火海之中,不见人影,徐相斐回头一看,只见浑身染血的木鬼女也茫然了一瞬。
下一刻,她轻轻抹了一把脸,转身离去。
没人拦她。
所有事情都将被众人知晓,此时离开,对她才是最好的。
岳明镜与姜浦慌慌张张地过来,看着两人都不免责备:“燕为!”
姜浦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一时间不知道自己该扶谁。
“我没事。”徐相斐紧紧皱着眉,“阮舟和师弟都受了重伤,赶紧找大夫过来……还有、还有何小公子。”
两人这才看向阮舟怀中的人。
何夫人的马车走了又回,匆匆赶来时,才发觉一切已晚。
那不明预感成真,心中烦闷最后变化深深隐痛,可当看见本不该在这里的身影时,她还是彻底崩溃。
还未走近,何夫人就眼前一黑,险些倒下,晴菡连忙扶着她,半晌也说不出来安慰的话。
阮舟抬眼,他的眼睛依旧很大,映着何夫人的身影,紧紧抿着唇。
何夫人掐着手心,缓缓走近,不看自己儿子,先是狠狠一巴掌甩在阮舟脸上。
这巴掌声响极大,看得周围人不敢吱声,只听见她一声一声崩溃的质问和哭喊:“你要复仇,你冲我来!”
“他是无辜的啊……”
“他还为你可惜,因你愧疚……你能不能放过他!”
“为什么?!你冲我来啊!”
阮舟呆立原地,本就满是血迹的衣服被何夫人扯得歪歪扭扭,他没有躲闪,好像自己也被这种崩溃感染,恍恍惚惚地恨不得一起去了。
这一生,对他好的人没有几个。
可好像都没有什么好结果。
“师妹!够了……”
管桑玉拉开她,“淮儿、淮儿在天之灵,也不想看你这样。”
何夫人短促地冷笑几声:“难道我就想看到他这样吗?”
管桑玉哑口无言。
何夫人甩开他的手,跪坐在地,慢慢抱过何小公子,一点一点拂开他的长发,抹去他嘴角的血,泪珠一滴一滴砸下。
“早知道、早知道……你怎么就让我走了……”
“没有娘,你做什么能行啊?”
“我也想我儿……好好活下去……”
何夫人猛地抬头:“师兄,替我杀了他。”
阮舟眼皮一颤,却没有阻止。
“莫要胡言……此事,稍后再议。”
何夫人咬牙,继续低着头温声同何小公子说话。
她面色冷静,看得人冷汗涟涟,只觉得她怕什么彻底疯了。
徐相斐见状,示意姜浦去把阮舟带去一边。
但何夫人又抬起头:“我看谁敢动他!”
姜浦被吓住,哪里敢再动。
阮舟好似才反应过来一般,缓缓摇头,拒绝身边几人的好意,当真跟着管桑玉走了。
岳明镜便说:“你们先回去养伤,我去问问。”
阮舟此人,不露面是最好的。
他身上背负的血债也不少,即使是被何元恺利用,可他魔教血脉也不假,让人诟病的地方不少。
如今出现在众人面前,也就不是那么容易离开的了。
不过同样的,众人也不会轻易让他死。
徐相斐也知道这一点,明白只能从长计议,只好跟姜浦扶着祝煦光回客栈。
……
祝煦光内伤不重,主要是身上那道刀伤,废了大夫不少功夫才包扎好,里里外外吩咐一堆,让徐相斐越听越心疼,眉头也越皱越紧。
等大夫走了,祝煦光迷迷糊糊地拉着他的手不放,不肯听徐相斐的话好好睡过去。
徐相斐没法,只好拜托姜浦去熬药。
姜浦的眼神落在他们相握的手上,被喊了好几声才答应:“好、我、我立马就去。”
祝煦光笑了一声,似乎是觉得他大惊小怪。
徐相斐立马看向他:“我方才不去,你是不是想跟他硬碰硬?你可知这有什么结果,你……你何时这般冲动了?”
“我一直这么冲动,师兄又不是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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