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舟自有他的逻辑:“你,不回?”
岳满星悟了。
阮舟觉得谁都要回家,既然岳满星要回,那他自然也要回。
想法没有错,可是阮舟什么都不记得了,这就不对了。
如果何家不心虚,为什么要用不光彩的手段抹去阮舟的记忆?
如果何家真的对阮舟好,为什么这么多年阮舟对世间万物都不了解,只会杀人?
江湖之中,以武力自保没有错,但将一个孩子培养成杀人的工具,就很有问题了。
而且之前阮舟根本不知道他家在哪,一问三不知,现在又要回去,什么玩意儿嘛。
但不管岳满星怎么解释,阮舟还是固执地说:“骗我。”
这些人都在骗他。
岳满星被打败了,垂头丧气地坐在一边。
姜浦轻咳几声:“我们骗你是为了什么?我们又没有让你去杀人,也没有让你做完事之后就不管你。你扪心自问,若是那样才是对的,那你认为的好,又是什么呢?”
阮舟也不是个泥人,慢慢也被激起了火气,抿着唇吐出几个字:“母亲,养我,我,习武。”
母亲说的,养大他花了很多功夫,教他习武也费了许多时间,若不是母亲,他早就死了。
所以他不能背叛母亲,不能让母亲伤心,要乖乖地完成母亲要求的所有事。
虽然走出来后,他发现这世间并不是只有那个暗无天日的狭窄密道,奇怪的人有着让他不能理解的活泼,奇异的色彩让他不知道作何反应。
可是、可是他不能背叛母亲。
阮舟嘴笨,不知道该怎么跟眼前这两人解释,索性低着头不理了。
姜浦最后也被打败,跟着岳满星一起蹲在一边垂头丧气。
直到徐相斐和祝煦光的到来,才打破了三人之间死气沉沉的氛围。
“怎么了这是?”
徐相斐不知道这几人在干什么,阮舟一个人背对着另外两个,抱着剑跟个小可怜一样,另外两个看上去比他还可怜。
阮舟警惕地抬头:“你,是谁?”
正想低头查看阮舟伤势的徐相斐:“……啊,你可以叫我燕子。”
“燕子。”
阮舟想了想:“是鸟。”
眼前的应该是个人……吧?
徐相斐:“……”
倒也不用怀疑这一点。
岳满星跟告状一样举手:“大哥,他好像失忆了!”
阮舟一看他们是一伙的,顿时沉默了。
“失忆?”徐相斐笑了一下,“原来如此,我还以为阮舟会开玩笑了。”
岳满星:“……原来如此。”
他还以为大哥淡定自若到这种程度,一点都不惊讶的。
祝煦光闻言也上前看了看,发现阮舟对他们还真是满眼陌生,一时间也有些无奈。
“这又是怎么回事?下蛊了吗?”
他们可都不会这个啊。
徐相斐哎呀一声:“早知道就该问问郁郎中了。”
善医的不知道对蛊虫之术有没有了解。
“那、那怎么办啊?”
徐相斐眨眨眼,戳戳阮舟的额头:“没事,先把他藏起来,之后我们再去何家看看有没有什么办法。”
阮舟:“?”
为什么这人说这话的时候一点也不避开啊?
徐相斐笑眯眯的:“失忆了呀?没关系,我们都是坏人,你现在被劫持了,不要担心,若是你母亲真对你好,肯定会像之前救另一个人那样来救你的。”
岳满星和姜浦对视一眼,缓缓鼓了鼓掌。
漂亮,大哥就是大哥,这招都能想出来。
失忆就失忆了,反正人在他们这里,谁都别想跑。
阮舟:“……”
这是一只坏燕子。
……
何小公子醒来时,便发现自己已经回到了何府。
他自己的院子离何夫人最近,屋内摆设装饰都是府里最好的,连何盟主都比不过。
身边丫鬟也是最温柔可人,低声细语,办事也是最认真的。
从前他只觉得这是父母的关怀,因此从未怀疑过什么。
可是木鬼女说的话始终在他脑中浮现,尤其是在看到那个白衣人时,就愈发难以忘怀。
即便是在梦中,何小公子也是一遍又一遍地做噩梦。
醒来时身边只有几个丫鬟在,大丫鬟上前给他更衣,顺便解释道:“小公子昨天夜里发热了,夫人过来照顾了小公子一夜,方才才回去。”
“一夜?那我去看看娘亲。”
何小公子摸了摸脸,突然瞥到大丫鬟手腕上一道红痕,还来不及想就伸手过去,撩起她袖子一看,大惊失色:“你、你这怎么来的?府里有人欺负你了吗?快告诉我,我帮你出气!”
大丫鬟跟他一起长大,何家就他一个孩子,因此何小公子一直把大丫鬟当自己姐姐看待。
如今看到自己姐姐手上一道刺眼的鞭痕,草草用白布包着,甚至还有些因为伤势复发的血迹溢出来,看得何小公子难受不已。
但大丫鬟只是立马把手收回来:“小公子说笑了,这府里怎么会有人欺负我,这个呀,是我前些日子不小心撞上的。”
何小公子不能接受:“撞上的哪会有这种伤?”
大丫鬟也只是笑笑:“还不是因为挂念小公子一个人在外吃没吃苦,一时想得多了,也就没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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