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查这件事的来由居然很容易。
祝煦光知道了王婶姓名,顺着她来路一查,又查到她身边那位妇人一直住在柳州,再往上一查,就有了其他线索。
“这是什么意思?”徐相斐听完,“那妇人一直都住在柳州?”
“不止,那位王氏丈夫之前也在柳州经商,只是铺子倒了欠下不少债,一家这才搬走了……”祝煦光想了想,“其他的就难查了,不过可以确定的事,王氏应该是想筹钱还债,而她身边那位女子嘛……以前是乐楼的厨娘。”
徐相斐一愣:“此事还是要速战速决好些……告诉茹姬之后,看她如何想吧。”
“荆宁街那边已经传开了,说的都是什么戏子寻母的事,倒是比我之前请他们还要传得快些。”徐相斐无奈一笑,“茹姬在那边名声不错,也有我刻意推动之由,如今她陷入僵局,想来也是我之过。”
当然他想着洗清茹姬和逢晴苑名声,故意把茹姬之名传开,后来又让茹姬给灾民施粥,再加上珠瑜阁几次三番地提到茹姬。
这样一来,她在荆宁街名声就不小了。
那妇人一闹,其他事小,就是茹姬这些天来积累的东西功亏一篑,也怪不得她气得直接回了大杂院。
但气归气,茹姬心中还是有几分期许,就算她看不上王婶这样的举动,也难免对自己亲母好奇。
“这王婶真是茹姬亲母吗?”徐相斐不得不怀疑,“这么多年都没来找过,如今突然来了……总觉得有些不对。”
“我觉得不是。”祝煦光低着头想了想,“听说王婶从前还有个姐姐。”
这话一出,两人对视一眼,徐相斐更是长叹一声。
“茹姬怕不能如愿了。”
他让祝煦光继续去查,自己悠哉悠哉地坐马车去找茹姬。
茹姬等他许久,正是不耐烦了,抱怨道:“东家也不知道在逢晴苑收拾间屋子住下,每回过来可真是让奴家好等。”
徐相斐哎呦一声,手上纸扇敲着手心,慢悠悠地示意她去看身边那些树:“这院子这么大,我哪顾得过来啊?而且我过来住,成何体统?姑娘耐心一些嘛。”
茹姬决定不和他计较:“我今日说东家非要二百两才放我走。”
“这……”徐相斐细想一下也明白了,不由得一笑,“姑娘是达到目的了,我的名声可怎么办啊?”
“我以为东家不在乎这些。”茹姬丝毫不心虚,“东家有什么,都告诉我吧。”
徐相斐叹息一声,只好把所有事情告知茹姬。
只见她紧紧握着绣帕的手缓缓松开,不像徐相斐想得那般伤心,反而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我便说我也没这么倒霉,我的娘亲……也不该是这样的。”
茹姬冷冷一笑:“这下,东家便看好戏吧。”
徐相斐不语,只是伸手给她倒了杯茶:“你是个好姑娘。”
……
逢晴苑的茹姬姑娘突然不干了!
众人议论纷纷,不明白这是怎么一回事。
那说书先生就是一敲桌子:“还能因为什么?黑心东家逼着姑娘拿出二百两赎身,贫苦母女只能掩面而泣!茹姬姑娘可拿不出这么多钱来。”
“不是说茹姬以前是……做戏子的吗?”
“那梨戏儿也不是戏子,你怎么就觉得人家戏子都是做这个的?”
“梨戏儿名冠天下,茹姬姑娘嘛……”
几人笑了起来。
茹姬听到这种话也不生气,只是故意哭着离开,跑到王婶那里说:“娘亲怎么把这事说出去了?!东家说非要五百两才放人!我怎么办呀!”
“这这……”王婶眼珠子一转,“告他就行。”
“告他?我哪敢呀,若是娘亲是这个主意,我也不跟娘亲回去了!”
“别,娘亲的好女儿啊,你受苦了。”王婶一咬牙,“这样吧,娘亲给你找个好人家,还了这笔钱,你说怎么样?”
“哪来的好人家肯给五百两银子?”茹姬嘟囔一句,“娘亲骗我……”
“娘亲可没有骗你,让娘亲仔细跟你说说。”王婶见她心动,立马就把话说出来。
她不知道的是,在她把话说完时,茹姬的笑依旧挂着,眼神就恨不得吃了她一般。
茹姬回到大杂院时天已经晚了,她也没看身边那些人的眼神,径直走进房中,对着铜镜画眉。
这铜镜是徐相斐给买的,茹姬非说自己被骗心中难受,让东家给些银两安慰。
徐相斐的胭脂铺还没开呢,银两都花在那边了,只好给茹姬买了个六百文的铜镜。
铜镜跟她在乐楼时很像,茹姬看了几眼就忍不住笑了:“没想到兜兜转转,我还是在这里……”
没什么不同。
茹姬拿起木梳,将一头乌发理直,又幽幽唱了一句:“桃花吹尽,佳人何在,门掩残红……”
“既没有佳人,也无桃花。”
茹姬轻轻一笑,落在身前的发丝如瀑布般倾泻,她眉眼清冷又艳丽,兰花指捻起珠钗,仔仔细细一瞧:“罢了,是我的命。”
王婶给的主意是让她去给一个外地富商做妾。
那富商早早就看上了茹姬美貌,但苦于他一找不到徐相斐商谈,二是茹姬根本不理他。
如今有了机会,他自然就派人跟王婶一说,王婶也连忙接了银子,又转头游说茹姬,让她答应下来,还了徐相斐的钱,把卖身契拿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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