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靖言望向萧澈时,一颗心总觉得像是沉到了水底,那是月光渗不进来的层面,他望着萧澈,他深知,萧澈今日正是在杀鸡儆猴,与其说他是要折磨雷生,倒不如说他是在警告慕容靖言,慕容靖言握住手中的钝刃。
萧澈眼神决绝,慕容靖言知道萧澈今日是绝对不会收回成命的,雷生注定要以这样凄惨的方式死去,而他则是行刑的刽子手。
萧澈眼看着慕容靖言一步步朝倒在地上的雷生走去,他的确没有要收回成命的意思。
从雷生的嘴里什么都没有问出来,雷生说他的一言一行皆是为了自己报仇,再与其他人无关,萧澈便无心再问下去,真相总是赤裸,总是血淋淋的,萧澈身为宁王,即便这些年在外人眼里瞧去不过是个草包,可手段到底还是雷霆之势,倘若萧澈有心让雷生吐出点什么来,雷生绝不会只落得今日凌迟的下场,总会更惨的。
可真相总是血淋淋,总是赤裸裸,萧澈即便心中也有数,他也想此刻装一次傻,今日他方才许了慕容靖言生生世世一诺,倘若今夜便要同慕容靖言在这件事情上争出个一二来,实在萧澈心中所不愿意的的。
“来人。”萧澈冷声唤人道:“帮帮世子。”
金瞳带了两个小厮上前,几人三两下便将雷生的衣衫除尽,慕容靖言站在雷生身边,只觉得自己的腿已经麻倒到有感觉了,手中的那柄钝刃更是像扎在他心里了一样。
从把雷生送进宁王府的那一刻,慕容靖言便知道往后东窗事发,不仅是他,就连带着他安插在宁王府中的人也绝不会有好下场,可他从来没有想过,他竟然会是夺走他们生命的始作俑者。
其实,一开始的时候这些人就是在为他送命了。
慕容靖言思及此,内心只觉一阵悲凉。
他立在原地,看着赤裸着身子伏在地上的雷生,雷生看向慕容靖言的眼神中有哀求,他在求慕容靖言能给他一个痛快,雷生至此全无遗憾,至少不管是死还是用刑,他从未吐出过慕容靖言的名字,雷生自觉他是对的起慕容靖言的。
萧澈上前两步,他握住了慕容靖言持刀的手,慕容靖言如牵线木偶一般跟着萧澈动作,萧澈握着他的手往下伸,距离雷生越来越近。
“去抬根桩子来。”萧澈吩咐金瞳道:“再准备两根麻绳,以盐水泡了。”
金瞳去备东西,萧澈则握着慕容靖言的手,另一只手搭在了慕容靖言的腰间,慕容靖言手中的那柄匕首的刀尖直直的指向雷生。
“怕了么?”萧澈在慕容靖言耳边问道。
慕容靖言遍体生寒,他承认,他心中惊惧,已至不能言的地步,他张了张嘴,想应萧澈的话,可喉咙中漾出了些腥甜的味道。
金瞳不多时便照萧澈所言将东西全都抬到了书房门外的廊上。
宁王府小厮将雷生抬出去,使那用盐水泡过的绳子将他捆在了那矮桩上,桩子高度只到慕容靖言的肩膀位置,雷生无法完全站立,只能以半蹲的姿势被绑在了上边。
金瞳复又给萧澈抬了椅子来,并奉上了两个手炉。
萧澈没忙着坐,他仍是牵着慕容靖言的手,又一次朝雷生伸过去,匕首的钝刃挨上雷生的皮肤的时候,慕容靖言连忙闭上了眼睛。
萧澈就站在他的身后,萧澈清楚的感受到了慕容靖言撇开头的动作,下一刻,萧澈捏着慕容靖言的下巴,逼迫他直视着雷生。
“世子,好好看着。”萧澈一字一句道:“记住了,以后这样背主的奴才,用不得。”
慕容靖言看向雷生的视线都在发抖,雷生嘴里的口水和血抹一起顺着他的嘴角留下来,这样的隆冬夜里,雷生全身赤裸,哪怕只是站了这么半刻他的身上也几乎全都翻了红,方才被萧澈踩在炭盆边上的手掌血肉模糊。
慕容靖言不敢看,他深知倘若没有他,倘若雷生不曾跟着他进帝都,倘若那一日他带雷生来宁王府的时候能稍作考虑,倘若那一日往乾安殿送药时能换成别的人去.
只可惜这世间没有倘若。
雷生挨的第一刀是萧澈牵着慕容靖言的手所为,这第一刀对雷生来说自然是疼可总是能忍一忍的,接连三刀下去,雷生再也忍不住,他从喉咙中发出高亢的惊呼声。
萧澈每一次下手都极重,削下来的雷生的肉是似前日里慕容靖言吃的那道鱼片一样的薄的。
二十刀过后,雷生早已经疼晕了过去,萧澈也松开了握着的慕容靖言的手,慕容靖言瞬间脱力,匕首掉在了地上。
萧澈给了金瞳一个眼神。
金瞳上前拾起那匕首重新奉到慕容靖言手边,他躬身道:“世子,请吧,倘若这匕首再停下,只怕殿下便要吩咐要从头计数了,世子若是为了雷生好,就给他个痛快吧。”
萧澈看着慕容靖言此刻的犹豫,他忽然想问问慕容靖言,在面对他的时候,在他背后谋划某些事情的时候有没有过,像此刻一样的犹豫。
难不成,堂堂大炎宁王殿下竟比不上这样一个奴才么?
萧澈没有言语,他看着慕容靖言拾起那把匕首,重新朝向雷生。
“金瞳。”萧澈吩咐道:“晕了怎么行?命厨房备完参汤来给他吊着精神,再想想办法,叫醒他。”
金瞳想来的办法便是一桶冰水,冰水中还掺了些盐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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