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娘说完,就火急火燎地赶去崔家另一间分铺排队了。
崔安拉了拉温良的袖子,不安道:“公子,少爷……可不就是在容州?”
不止少爷,连生死未卜的老爷,也是在容州失去联络的。
朝廷的援军才去了多久,一向稳健的容州城……怎么就快失守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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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城北,温欣和小玉也在往家里搬运粮食。
见到温良,温欣迫不及待地就告诉了他情况:“街坊们说北狄人快打来了,叫我们尽早逃难。可我总觉得事有蹊跷,便只跟着囤了些吃食。一会我们把这些搬去地窖,好能放久一点。”
在城中的时候,还只是说可能打不过北狄人,要提前做好准备。怎么到了城北,就演变成北狄人快打来了?这真就应了那句话,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
温良哭笑不得:“这到底是哪里传来的消息?够夸张的。”
“我也觉得奇怪。”小玉说。“跟阿欣姐姐去卖粮食的时候,我顺便跟几个大婶聊了会天,好像是从春花楼那边传出来的……知府大人的小舅子在窑姐儿那喝醉酒,不小心说漏了嘴……”
青州城的知府是什么德行,大家都很清楚。
在其位不谋其职,总想着往自己的兜里捞油水。知府大人的原配夫人去世已久,现在最受宠爱的是他那小姨娘。这小舅子就是小姨娘的亲哥哥,平日里不学无术,专打着知府大人的名号干掐油水的事情。
连知府大人的小舅子都在暗中搜集粮食,再加上前线传来的小道消息,城中百姓哪还能不多想?过冬的粮食吃得差不多了,如果再碰上打仗的话……太平盛世,易子而食的过去不愿再想,大家可不得提前做好准备?
“我想起来了!”崔安“啊”了一声,拍了拍自己的脑袋。“我前几日在崔府见过知府大人的小舅子!贵叔还叫我别多看,免得冲撞贵客。说是大爷生意上的朋友……我还真不知道崔家何时跟他有生意往来了……”
真真假假的信息混杂在一起,令温良忍不住皱眉。
崔大爷与知府大人的小舅子勾结,自然是受崔呈律的指使。所以,这青州知府,也极有可能是苏相的人。可温良想不明白的是,苏相与北狄人勾结是为了拥立二皇子,现如今二皇子都上前线了,再吃败仗的话,对他们有什么好处呢?
难不成……苏相与北狄人闹崩了?
温良正想得出神,却听见温欣又“啊”了一声。
“难怪街坊们都在抱怨崔家米铺涨价了!”温欣埋怨道。“连陈年碎米的价格都翻了不止一倍!还总是散布小道消息说米仓存货快卖完了……简直就是在哄抬市价,渲染恐怖气氛!”
崔安听到这,不禁黯然神伤:“以往这个时候……老爷都会主动降低价格,让街坊们都吃饱饭……”
崔员外的仁慈是青州城百姓都看在眼里的,与现在这个大发国难财的崔大爷截然不同。
温良更有理由相信,当初崔呈衍“傻了”的时候,崔大爷的平庸是故意装出来的。
崔夫人的信还在温良的手里,林州城夹在容州与青州城之间,青州城尚且如此……那林州城的情况岂不是更糟糕?
崔安难得智商在线,也想到了这一点。
“公子……夫人的信……”
信?什么信?
小玉和温欣不解地看着温良。
“我要去一趟林州。”温良叹了口气,从袖口中摸出信。“这是崔夫人写给她兄长齐员外的,若是齐员外能站在崔夫人这边,那大爷估计也不能像现在这样耀武扬威。”
他们都知道,崔夫人的娘家是高门大户,崔夫人又深得娘家宠爱,齐员外要是知道自家妹子受人欺负,肯定不会袖手旁观。
可现在问题就来了,这信……谁去送?
温欣惴惴不安地开口:“哥……你不会想自己去……”
温良郑重其事地点了点头:“崔夫人亲手交给我的,让其他人去我不放心。我会早去早回,这几日|你们把段大娘接过来,有个照应。多留意街上的情况,夜里锁好门,千万要小心。”
说到这,他似乎想起了什么,领着大家来到厨房,挪开米缸。
“这里有条密道,是我爹在温欣小时候修的。”温良在地上摸了摸,掀开一块砖。“小时候城北也闹过土匪,爹担心我和温欣会有危险,便修了这个供我们藏身。”
密道空间狭窄,一次只能容纳一人通行。
“我想起来了,小时候爹说完捉迷藏,要我们躲在这。”温欣说,但很快她又担心起来。“这能行吗?我记得里面很小,两三个小孩还差不多,我们的话……大概是不行的吧?”
小玉递来煤油灯,温良照了照,全是灰尘。
“行的,”温良说。“后来我重新修过,藏三四个大人都没问题。只是通风孔没弄好,待不了太久。当初我还想过,若是段大哥不肯带你走,我就将你藏在这,等我从崔家脱身了,我们再一起走。”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温良只是无意间提到了替嫁之事,温欣就忍不住红了眼眶。
“哥……”她咬了咬嘴唇,仿佛下定了很大的决心。“要不……我去吧!以前我陪阿玲姐姐去过林州城探亲,路我熟,保证能交到齐员外手上!”
温良知道妹妹是想为他做点什么,可他还是坚定地摇了头:“不行,外面这么乱。你一个姑娘,我更不放心。不要再说了,家中的事情就交个你了,小玉,给我收拾个包袱,崔安,去驿站牵马,我马上启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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