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崇昱悄悄用灵力控制着自己恢复的速度,不让自己好得太快,这样他才能心安理得地留在主人身边。
殊不知,纪元鹤也有自己的私心,他完全没有怀疑过,自己天天用灵力给阿昱温养身体,还有医圣杜弘开的药,可阿昱为什么还是康复得这么慢,甚至希望他好得再慢一点,这样他就能多在一起待一段时间了。
他特地吩咐了几位内门弟子,让他每天定时送饭到结界外。起初几天,顾崇昱只能顿顿喝白粥,还是口味千奇百怪但无一例外味道都不怎么好喝的白粥,不过有主人给他喂饭,就算是烧糊了的粥,顾崇昱也甘之如饴。
后来纪元鹤似乎也发现了每顿都喝白粥不怎么像样,于是送来的一日三餐变成了山下城镇中某家大酒楼烹制的饭菜。彼时顾崇昱的手脚早已恢复,不好再让主人给自己喂饭,便开始撺掇主人跟自己一起品尝那些精致的菜肴,只可惜纪元鹤修炼千年,早已断绝了口腹之欲,在他看来,酒楼的饭菜和那些内门弟子煮的白粥没有任何区别。
对于顾崇昱来说,唯一美中不足的是,每天清晨,主人都会花费一个时辰的时间,到山脚下教周澈练剑。
纪元鹤是个很负责任的师父,即便雪山那件事让他对周澈这个弟子喜欢不起来,他也认真地履行着自己作为师父的义务,尽职尽责地教周澈修行和练剑。
其他大多数时间里,纪元鹤都留在清净峰顶修炼,有时候他也会跟阿昱聊聊天。阿昱那里有很多凡人的故事,他讲过一对师兄弟相守一生的故事,还讲过一个军师和将军的故事,其中让纪元鹤印象最深刻的还是那个傀儡产生自我意识后爱上制造他的傀儡师的故事。纪元鹤莫名地觉得那些故事听上去竟有几分熟悉,他问阿昱这些故事是从哪里听来的,阿昱却说,都是村里的老人讲给他的。
他在结界中过着平静又温馨的生活,殊不知结界之外,关于掌门金屋藏娇的八卦已经传得沸反盈天。清河剑派的弟子大多醉心修炼,但热衷八卦似乎是人的一种天性,即便是修仙之人也不能免俗。在修炼灵力、练习剑术之余,弟子也会聚在一起,谈论门派中的奇闻逸事,本门某位弟子对隔壁门派的大弟子一见钟情,哪个师弟向师姐表白遭到了拒绝……诸如此类的八卦在弟子之间一向极受欢迎。
只不过,最近弟子谈论的话题,全变成他掌门藏了个凡人在清净峰顶的结界里这一件事。
在弟子眼中,掌门一向醉心修炼,似乎完全没有世俗的欲望,如今他竟然金屋藏娇,还对那人十分宠溺,每天都让弟子到山下最好的酒楼去打包饭菜,以至于所有弟子都十分好奇那凡人究竟是什么模样,能让清心寡欲的掌门为其倾倒。
传闻有好几种不同的版本,一种比一种更离谱。有说藏在结界里那人是掌门外出救下的凡间女子,长了一张颠倒众生的脸,才引得掌门金屋藏娇;还有弟子说,那人其实是千年灵狐修成的人形,用魅惑之术吸引了掌门;更有甚者,说那结界里的人其实是掌门的青梅竹马,掌门苦恋那人多年却求而不得,才将其关在了结界里。
这八卦传来传去,最终传到了周澈耳朵里,周澈正在疑惑为什么最近师尊总是对自己淡淡的,每天早课一结束就消失得无影无踪,这下终于找到了原因。
周澈恨得咬牙切齿,他才得到了师尊两个月的独宠,就被结界里那个小妖精给夺走了。而他现在又没办法联系罗玄,更没办法把师尊抢回来了。
于是周澈每天固定咒骂一万遍的白发老者,分了五千遍给纪元鹤藏在结界里的“绝世美女”,他大概也想不到,他见到的白发老者和其他弟子传的绝世美女,其实是同一个人。
某日,周澈终于按捺不住,在早课上旁敲侧击地问了纪元鹤这件事。
纪元鹤听了只觉得好笑,他并没有回答周澈的问题,回去把这件事当成笑话讲给顾崇昱听了。
“我一向不怎么管他修行之外的事情,没有想到他想象力还挺丰富,竟然能给我编出这么多故事来。”纪元鹤感叹道。
顾崇昱却皱起了眉头,主人似乎并不在意那些离谱的谣言,可他不想让主人因为自己的缘故被弟子编排。他沉思片刻,说:“既如此,阿鹤便不要再麻烦那几位弟子了,让他买些食材送来,以后我自己做饭吧。”
短短十几天的时间,顾崇昱对主人的称呼已经从“仙人”变成“掌门”,最后又变成了“阿鹤”。
顾崇昱第一次试着叫主人阿鹤的时候,纪元鹤愣住了。在顾崇昱一面懊悔自己的冲动一面向主人道歉时,纪元鹤忽然露出了笑容:“从来没有人这么叫过我。”
这是第一次有人用这么亲昵的方式来呼唤他。在没有成为掌门之前,长辈都是直接叫他的名字,同辈则叫他师兄或是师弟,成为清河剑派的掌门之后,所有人都称他为掌门了。奇怪的是,纪元鹤并没有被冒犯或是不适应的感觉,很快就接受了这个称呼。
此时,听完顾崇昱的话,纪元鹤忍不住惊讶地问:“阿昱还会做饭?”
“当然,”顾崇昱有几分得意,“我还会做点心,等他把食材买回来,阿鹤一定要尝尝我的手艺。”
他在上个世界练习了几十年的厨艺,起初他只会煮西红柿鸡蛋面,和主人在一起之后,他就跟奶奶学起了做饭,奶奶手把手将祖传的点心方子全部教给了他。他给主人做了一辈子的点心,一直到他两个都老了,被国家派来照顾他的营养师明令禁止再食用高糖分的东西,主人还是时不时央求他偷偷烤一些点心来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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