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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刀子将土卸到了小崽子后边儿。
    装了半车,应该也够了。
    刀子将铁锹插在车上的土堆里,拍了拍手上的土然后看向抱着膝盖低着头的小崽子。
    “咱走……”
    刀子察觉到小崽子有点儿不对劲儿,问“咋了?”
    小崽子没有回应。
    刀子走到他的跟前儿,弯腰低头试图看清小崽子低下的小脸儿。但脸没看到,却看到了往下落的泪珠子。
    刀子对着这么一个跟雕出来的男孩儿有点儿慌了。
    “你、你哭了?”
    小崽子不应他,压抑到极致的不安让他哭的连声音都没有。
    刀子挠了挠寸头儿,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哭总得有个理由吧?刚才来的时候不也挺高兴的吗,怎么就在车上坐了一会儿就哭了呢?
    将自己的手在身上使劲儿擦了擦,刀子这才跟捧玉似得将小崽子的小脸儿给捧了起来。
    “真哭了……”
    小崽子拿沾了土的袖子擦着眼泪,一双大眼睛早就擦的红肿,看得刀子这个在泥里滚过的男人都开始有点儿担心了。
    抓着小崽子的手腕儿,刀子教育道:“脏,土跑眼睛里该难受了。”
    小崽子又把头低了下去,带着鼻音小声「嗯」了一下。
    刀子实在是想不通这小家伙怎么就哭了。
    “你怎么哭了?”
    小崽子低头掉着眼泪没有吭声,将手指头放在嘴里啃咬着。
    完全摸不到头脑的刀子简直想在原地打转了,寸头撸了一把又一把,不知道原因,他这性格既不会哄也不知道怎么安慰。
    “是不是这车坐着硌的屁股疼?”
    小崽子大眼睛里无神而很惶恐,滴出来的清水鼻涕连吸都没吸,拉成丝坠到了两只脚丫子中间。
    想也不是……
    “冷了?”
    小崽子抱着自己的双腿,双臂逐渐收紧,扣的指甲发白。
    刀子莫名地跟着心疼,但真不知道理由,也不知道做什么,急得恨不得将脑袋挠掉一层皮下来。
    “我们先回去好不好?嗯?”
    小崽子还是没有吭声。
    刀子又将双手放在膝盖上弯着身子看了他一会儿,最后才一步三回头地走到三轮儿车前儿,坐到了三轮车上。
    “坐稳了吗?”
    刀子回头看着车上的小崽子,直到过了半个钟之久,刀子这才看到小崽子默不作声地将脑袋沉了一下。
    三轮儿车在石子路上缓慢地前进着,吱吱呀呀的,像一只幕昏下压着头前进的老耕牛。
    刀子一边踩着脚蹬子,一边隔着半车的土往后看着,心脏处坠的跟压了几坨秤石似得。
    漂亮的人哭起来真是让人跟着难受的要命!
    到了大院儿,刀子将三轮儿车停在草坪中间,下了车硬着头皮又转到小崽子的跟前儿看看他哭完了没有。却发现泪珠子还在掉着,小脑袋压的死低。
    刀子又撸了撸自己的寸头,想来想去也就想起来了他家四爷。
    这事儿是不是小了点儿?
    刀子纠结了一会儿还是将手机又揣回了兜里,将车上的铁锹拿下来开始往下卸土,卸一下看一眼小崽子。
    土还没卸一半儿,谁知道大院来了一个人。
    刀子只看了一眼,就恨不得将铁锹给夯过去!
    尤潜椋身着一件米白色风衣,鼻梁上挂着那架雷打不动的金丝眼眶,笑的如沐春风,斯文如是。
    尤朝忠从来只认一个孙子,而尤潜椋会来大院儿,当然是听到消息特地来见某人的。
    刀子掘着车上的土,愤恨之下不小心将土弄到了小崽子的背上。
    脸上的不耐烦立马变成了慌乱,放下铁锹就将小崽子从车上抱了下来放到地上,将他后背上的土拍了拍。
    “没进耳朵吧?”
    小崽子还是低着头没吭声。
    尤潜椋走近,看着低着头一直落眼泪的小家伙,问刀子:“你弄哭的?”
    刀子瞪了他一眼。
    尤潜椋大度而又无奈地对着刀子笑笑。然后走到小崽子的跟前儿蹲下,用自己带着薄茧的拇指将小崽子的泪痕给擦了。
    小崽子红着眼眶对着尤潜椋抬了头。
    刀子拧着看着那个成熟稳重,儒雅万千的师者半跪在地上,不找到怎么就让他想起了以前在了解的时候,奶奶带着他去他老家的小镇上的那个带着红十字的老教堂。
    这个男人,装的时候温柔的要命,款款而来,犹如救赎,就像他第一次见到他那样。
    但大多时候却嘴损的要命,比起他见过的最下流的痞子都不遑多让。
    照刀子看来,这老东西实在别人那边儿装儒雅装的难受,便整天逮着他发泄来了。
    “怎么哭了?”
    一句话,尤潜椋问出来的效果远比刀子要好的多。
    成熟的男人往往让人心安,大概便是如此吧。
    小崽子又擦了一下眼泪,宛如看着一株救命稻草一般地看着面前的尤潜椋,不安到找不到焦距的大眼睛渴望着、求救般地……
    “不埋、找不到……骗人的,对、对不对……”
    不明情况的尤潜椋当然听不懂他的意思。但他却隐约抓住了小崽子的恐惧点儿在哪儿。
    “当然找得到,东西只是丢了,只要还在找,总有一天会找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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