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云敛此时其实已经有些醉了,换了平日,他哪有这么多话,奈何他神色清明,说话虽多了一点点,却有理有据的能去给年轻弟子讲道,两人自然都没发现。
“是。”谢云敛点点头,颇有些惭愧道:“魔君莫再唤我‘月君’,不知何人胡乱编出的称呼,实在……”
他顿了顿,似乎没找出合适的形容词,只道:“魔君唤我名字便是。”
“如此也好,你我在这秘境中不知还要相伴多少年,确实不必如此生疏。”【栖寒枝】笑眯眯的应着:“我便唤你‘云敛’,云敛唤我一声‘阿栖哥哥’可好?”
作者有话要说: 已知,栖寒枝十七岁出极渊,在兖州遇见谢云敛分神
又知,谢云敛四十结婴--修出分神--兖州之乱--伏羲秘境--百岁化神
求:栖寒枝哄骗谢云敛叫他哥哥,是一种什么行为?
第35章 方寸之间
谢云敛闻言放下了酒杯, 定定看了【栖寒枝】好一会,不知是在理清这“阿栖哥哥”从何而来,还是单纯欣赏魔君美色。
【栖寒枝】便也就任他看着, 毫不心虚。
“听闻凤凰神鸟, 生而元婴。魔君二十年前出世, 以元婴中期的修为横扫众魔, 及至数年前,突破化神,统一魔域。”谢云敛被酒意影响, 说话愈发慢条斯理, 像在谨慎的分析一件天大的事:“区区十数年, 修为跃升两个大境界, 可见魔君天赋卓绝, 想必修至元婴中期也用不了多少年月。”
【栖寒枝】倒也不愿意去解释他这魔凤凰与旁的凤凰是如何不同, 他只觉得这小仙人认真的模样实在有趣,便笑着道:“有道是达者为先,我修为既高出云敛一个境界,当这一声哥哥如何不行?”
谢云敛又认真想了一会,隐隐觉得他说的有道理, 但莫名有觉得有哪里不对,【栖寒枝】饶有兴致的看着他。
“不行。”谢云敛认真道:“但我尚未想出一个理由。”
【栖寒枝】笑出声,他发现了,谢云敛似乎是醉了。
但惯爱看热闹的坏心眼凤凰自然不会好心劝阻,于是两人一杯接一杯, 喝到金乌西沉, 银蟾东攀。
“你说,这秘境中的天地可是真正的天地?”【栖寒枝】此时也染上几分醉意, 他支着下巴,极目远眺,昏沉沉的天际下凡世灯火星星点点,天的尽头是一片浓沉的墨色:“如果伏羲秘境给我划下的‘喜’便是这凡世方寸,若我要自此一路向南,能飞去多远?”
谢云敛闻言放下手中杯盏,顺着【栖寒枝】的目光一并朝远处望过去,他似乎一贯是有几分克制的,哪怕两人脚边已经扔了满地的空坛,此时却道:“走吗?”
【栖寒枝】转过头看他,稍带迷茫的眸子里像是落了一层薄雾。
“一路向南飞,”谢云敛看向栖寒枝,一贯沉静的眉眼被酒肆灯火染上几分暖色:“我还未去过魔域,若按常推算,你我黄昏时分进入此境,下个黄昏到来之前,或许就能到达。”
【栖寒枝】眨了眨眼,眸中亮色划开了那层浅薄的雾,他又笑出声,直接站了起来,一手搭在谢云敛腰上,将人拎着跳出了窗。
凡人夜间稍显寥落的街面上,忽一声清越鸣声,赤金色的神鸟现出身形,流光溢彩的翎羽在夜色中划出长长的弧度,似有星河跌落人间,神鸟展开双翼,振翅而起,朝着南方天际飞掠而去。
谢云敛被凉飕飕的风灌了满脸,默默给自己加了一层灵力挡风,这才抬头认真瞧着头顶上展翼而飞的凤凰,一句“阿栖”在唇边碾了半晌,到底没能叫出来,只道:“魔君,可否放我下来?”
“不行。”【栖寒枝】以神识传音给他:“本君年岁尚轻,身量不长,可背不动你这么大个人。”
只见夜幕之下,与成年男子差不多长的凤凰飞得快活,随着一声清越凤鸣,爪子紧了紧,被拎在爪子里的面无表情的男子随着风晃了晃。
“我可以自己飞。”不知是酒劲还是风劲,总之谢云敛有一点晕。
“不行。”
“为何?”
“唔……”【栖寒枝】似在思索,随即传音里带了促狭的笑意:“尚未想出一个理由。”
谢云敛一愣,然后想起来,这是他拒绝叫“阿栖哥哥”时说的话。
被挂在天空晃晃悠悠的年轻修士便止不住的笑了起来。
是夜,月明星稀,伏羲秘境里的天地如外界一般广阔,【栖寒枝】拎着谢云敛飞了半个多时辰,这才大发慈悲松了爪子。
直至夜色染上层薄光,墨色朝一侧褪去,先是无色的亮光洒下来,随即在这片亮光中,云朵染上大片大片的红,朝阳便在那簇拥的红云中跃起。
两人不约而同驻足,静静看着着一幕,朝阳彻底升起,红云散尽,才又并肩朝望不见尽头的南方飞去。
他们在黄昏未至时赶到魔域边境,却并未停驻,仍朝着那定下的方向前进,直至黄昏的到来,凤凰停在书着“南离天”三字的巨大石碑上,梳理着一日夜奔波后凌乱的羽毛,年轻的修者撩起苍青衣袍下摆席地而坐。
谢云敛靠在石碑上,微仰着头,天边又是火烧云,凤凰尾羽一颤一颤的落在他目光最上界,他抑制不住的又抬了抬目光,赤金色的尾羽像是闪着光,比昨夜星光还要璀璨几分,随着凤凰梳理羽毛的动作跌落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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