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衿认真地说:“这番话,任何时候说都可以。”
凌目点头,眼神中带了些惆怅:“那我是不是没有告诉过你,在入太和寺之前,凌凇也曾加入过僧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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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曲自打去了火器行,前脚刚走,后脚便有人盯住了这里。
上了车,凌曲连帘子都懒得拉一下,让杵济驾着马车在街上逛一逛。
地下城这样死气沉沉的地方,和阎王爷的阴曹地府没什么两样,杵济实在不知道有什么好逛的。但既然是主子的命令,他只能硬着头皮让马走慢些。
马车带动微风,将车帘吹得微微起伏。起伏间,凌曲漫不经心地一瞥,便见到儿时所栖息的地方。
几块陋瓦,残缺不堪,既不能遮雨,也不能挡寒。那时的凌曲,便窝在这腿都伸不直的地方,潦草地活着。
只一眼,凌曲就收回目光,不再让多余的情绪出现在自己的脸上。
他能嗅到空气中多了一股陌生的气味,且这气味一直追随着他所在的这辆马车。故意让杵济选偏远的路走,那气味绕了一个弯,依旧能跟上来。
稀奇。
凌目摸着手指上的玉戒,神色莫名。
“将车停下吧。”他忽然说。
望着黑黢黢的四周,杵济有些不知所措:“主子您这又是唱哪出?再走一段路就可以出地下城了。”
“让你停你就停下。你这条命又不值钱,难道还担心我害你?”凌曲兀自掀起车帘,“待会若有人来,记得躲远些。”
杵济缩了缩脑袋,只好乖乖说:“是。”
主子懂他脾性。他天性胆小,打啊杀啊的最不擅长,看见就怕得慌,关键时刻不拖后腿已经算不错的了,根本就帮不上什么忙。久而久之主子宁愿他找个地方躲起来,也不想在双方对峙时,看他在一旁筛子似的抖着。
待杵济挑了个安全的角落躲起来后,凌曲这才掸了掸软氅上的香灰,漫不经心地看向远处:“想见我容易,用不着这么大费周章。”
他声音不冷不热,没有丝毫情绪在里面,着实让人捉摸不透。
龙睿识从暗中走出来,抱拳上前:“见过巫马城主。”
“不敢当。”凌曲哗啦一声划开扇子。
这面黑金扇子是他所有库存里面最素的一把,当初为了挑它着实废了不少力气,扇面上的凤鸟虽是手艺人一针一针用金线缝的,可这些日子以来他越看这扇面越觉得素,甚至想另外找人在旁边刺一行“种豆南山下,草盛豆苗稀”了。
也就这把扇子比较符合巫马真表面的气质。
岂料龙睿识是个懂行的,看见他这扇子,立即就说:“金丝鸾鸟掐扇!好东西啊!当初齐王爷花千金去求,连个凤鸟毛都没摸着,没想到竟然收入巫马城主的囊中了。果然英雄所见略同,城主品味见地非同凡响啊!”
他这马屁拍对了位置,凌曲就算心里没多大触动,也要装作一副受夸了的样子:“龙统领果真见多识广。”
顺道补充一句:“有些东西讲究缘分,他齐王爷只不过空留了个家底,近几年更是落魄到浑身上下也就这‘王爷’二字值钱。一掷千金去买把扇子,他就算肯买,人家也不见得肯卖给他。”
龙睿识哈哈大笑:“城主说得句句在理。人贵在有自知之明。”
他无心插柳,可巫马真眼神却淡下来:“龙统领今日不请自来,不会只是跟我谈品味见地这么简单吧?只是我觉得稀奇,我素来与僧军无甚往来,私下也与僧军没有利益牵扯,龙统领为何要见我?”
阴晴不定,捉摸不透,不正是巫马真最大的特点么?这一点凌曲信手拈来。
龙睿识见状,立马做出个“请”的手势:“城主可愿找个地方坐下详谈?”
巫马真看了他一眼,却道:“略听一二,无需费心。”
龙睿识愣了一下,只好说:“也好。我此次前来,不为别的,只想请大人替我在漆雕将军面前美言几句。”
此言一出,巫马真下意识笑了:“是统领疯了还是我疯了?何人不知我同他这个纸将军势如水火,你让我在他面前替你美言?还是说他火军近日以来富得流油,连僧军的人都想强行拉来养着,你不愿意才出此下策?”
这城主竟比想象中的还要难对付。龙睿识先前的气定神闲已然去了一大半,额头甚至渗出细密的汗来。
“……是漆雕将军亲自说,‘若想做我帐下统领,须得经过城主大人的应允’,我才斗胆来求大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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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衿同凌目沿着事发当日师兄离去的路寻找,不知不觉找了一天。
华灯初上,山脚下的村庄炊烟袅袅。
凌目说:“不急这一会儿,咱们先吃些东西垫垫饥。”
思衿正巧也饿了,便点头,问道:“凌目师兄想吃些什么,我去买。”
他身上有凌曲的钱袋,还是那天晚上凌曲随意挂在他脖子上的。醒来后这钱袋就被塞进他的行李里,若不是近日收拾东西他都发觉不了。
凌目听了,连忙拒绝,上前一步将银子付了:“怎能让师弟破费。凌凇要是知道,肯定怪我对你照顾不周。两份烫蔬加两个梅花糕,我记得你爱吃梅花糕,以前经常让下山的同门替你带。只是刚出炉的梅花糕要更香些,你一定没尝过。”
他银子递得飞快,根本不给思衿反应的机会,思衿心中虽然遗憾,也只能暂且作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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