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佛……恨不得将她给吞下。
莫惊春微眯着眼,沉默的眼神落在距离他最近的那个男子身上。
只见他的呼吸急促,只盯着木淮。
……那眼神,特别像是要吃人。
这个念头从莫惊春的心里出现的一瞬间,就像是划破夜空的流星,一下子撕碎所有的遮掩,而木淮的话也说出口,“陛下,还请陛下释放我回封地,我愿在封地,与百姓同生死,同进退。”
她跪下来,行了个大礼。
木淮说得其实不错,因为虚怀王的封地,最近确实已经被清河王的事情卷入其中,如今告急的邸报刚传到陛下的案头,还未决断。
正始帝淡淡笑了,“可。”
他的语气有些矜傲,漫不经意地说道“刘昊,待会离开的时候,将她也带走。”
“喏。”
正始帝旋即抬头,看向屋外的那一行人,悠悠地说道“诸位若是有什么想问的,便也趁着这个时候问罢,若是再晚些,可就是见不到了。”
陛下所流露出来的暗示,让王府的人脸色骤变。
虚怀王“陛下,陛下!木淮不是已经……为何她能出去,陛下,我虽没有功劳,却也是有苦劳啊!”
“敢问王爷,”许伯衡苍老的声音猛地响起来,透着一丝紧绷和怒意,“最近王府上,究竟是靠什么吃食的?”
虚怀王身上的汗渍更多了,不过看起来像是刚才在陛下身前着急流淌下来的。
他用袖子擦了擦汗,从地上别过身去,“这府上,还是存着点粮食的,呵呵,偌大一个王府,也不可能连点东西都不留罢?”
“那这王府上,却是有几个人呀?”这话,是脸色铁青的王振明问的。
他本来是这一行人里面最是沉默的人,虽他还是阁老的身份,可是这数个月他越来沉寂,基本上都不说话,在内阁内也是属于默默无闻的姿态,谁都知道,他这个位置坐不长久了,事实上,陛下到现在还没要了王振明的命,纯粹是故意的。
他便是恶意地吊着王振明的胃口,让他惴惴不安地活着。
虚怀王一时说不出话来,还立着的木淮却是轻飘飘地说道“八十三人,本来一共,八十三人。”
她说出这个数字的时候,手指微微颤抖。
冷寂的悚然降临到了前院里,一瞬间如此诡谲恐怖的气氛笼罩下来,或许有人想说话,却也觉得喉咙都被堵住一般,不管是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孟怀王要吐了。
他站在最后面,一下子捂住嘴巴。
在他的隔壁,那位郡王的脸色铁青得很。
原本他就是最爱撺掇朝臣,让正始帝释放虚怀王的人之一,可是如今,他看着虚怀王的眼神,就像是在看着恶鬼。
正始帝的脚尖不经意地踩了踩石板,像是无意识的一个举动,却引得莫惊春下意识看了过去。
他看着陛下的手。
那半藏在袖口的手指,是紧握在一处。
而不是放松的模样。
是痉挛,是克制,是恶意。
……是欢愉。
莫惊春的背后冒出冷汗,听到正始帝不紧不慢地说道“刘昊,将人带下去。”
刘昊欠了欠身,走到虚怀王的身前,微笑着说道“王爷,对不住了。”只见他手起,一下子就将人给劈晕了。
而在外面跪着的几个人,也是如此,几个宿卫猛地将他们都敲晕了。
而正始帝则是跨过门槛,走到了屋外。
他立在廊下,看着这王府内的寂寥荒凉,漫不经意地说道“诸位可还有什么异议?”
帝王的视线逡巡过去,最后落在几位王爷身上,勾起一个诡异的微笑。
“若是不喜,也可以留下来,再跟虚怀王叙叙旧。”正始帝道,“莫怕,那门,会留到你们出去,再封上的。”
孟怀王左右站着的郡王们都狂摇头,那苍白的模样,就像是登时要吐出来一般,而后当真有人忍不住,去边上吐了。
自然没人有异议。
离开的时候,木淮小心谨慎地跟在他们身后,那可怜怯懦的模样,透着几分惶惶不可终日。
莫惊春的脚步并不快,便落在了后面。
那些原本昂首挺胸跟着陛下进来的王爷们脚步飞快,恨不得不在这个诡异的王府再留下来。
莫惊春侧过头,看着身后踉踉跄跄跟着的木淮,沉默了一瞬,轻声说道“陛下能让你出来,便是因为你一直坚持的……事情,莫怕。”
他只是想了一下木淮要在这样危机四伏的地方坚持了整整二十几日……
莫惊春看了眼刘昊捧在手里的小巧弓弩。
她怕就是靠着这个活了下来。
木淮刚踉跄出了府门,还未来得及狂喜,便先听到莫惊春的话,喉间忍不住抽噎了一下,就像是嘶吼,又像是吞下的呜咽。
她的眼角微红,神色惨淡地说道“……我,孔秀做的事情,抱歉。”
莫惊春淡淡说道“那不是你的责任。”
他的脚步并没有停下,在掠过外面等待的马车后,便让木淮上了他的马车,让人送郡主去京城皇族下榻的地方。
入京的皇族除了住在自己的王府,自然也可以住在京城专门供给皇族下榻的宅院。
虽然比不得王府舒适,却也是干净整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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