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门时,他一脚踢在门上, 发出嘭的一声巨响, 同时那金属做的门随之凹陷了一块。转念想起兔子花盆里正熟睡的小玫瑰,沈斜忙低头看了一眼,见小玫瑰没有被惊醒,他才放了心。
“你又来做什么?”乔伊不耐烦的话刚出口, 下一刻抬头瞧见了沈斜怀里的小玫瑰,几乎是瞬间,他就和缓了神色, 语气里也全然没了面对沈斜时的不耐, “阿芜也来了啊。”
这变脸速度之快,不由得令沈斜嗤笑:“呵,可惜阿芜睡着了,否则就能欣赏到我们伟大而公正的典狱长阁下,精彩的变脸表演了。”
乔伊猩红的眸子冷冷地瞪着他,藏在白手套中的手微痒,有种想异变成兔爪,把眼前这妄图破坏他和宋芜感情的坏猫崽子挠死的冲动。
“你敢当着受害人的面, 再说一遍你对凶手的处罚吗?沃克那家伙害阿芜得了黑斑病, 得受好几个月的罪才能治好。而你对沃克处罚, 却只是不痛不痒的关禁闭?这就是身为典狱长的乔叔叔你给阿芜的所谓交代吗?”沈斜走近, 把兔子花盆小心地放在办公桌上,然后一只手搭在花盆的兔子头上, 令小玫瑰得以依靠着他的手臂。
“星际法两百年前就废除了死刑。狱规里也明文规定了, 监狱方只能使用禁闭作为处罚手段。”乔伊冷笑道, “而我身为典狱长,绝不会带头做出违法违规的事,所以你大可不必试图激怒我。”
隔着一张办公桌和一盆小玫瑰,互相看不顺眼的两人,怒目相视。
片刻后,沈斜率先低下头,一边用手抚着小玫瑰的叶子,一边试着向乔伊打感情牌:“阿芜只是一株小玫瑰,两个叶柄上统共长了不过八片小小的叶子,可因为这次生病,他已经掉了一枚叶子,未来还不知道要掉多少枚呢……”
虽然格雷医生说,宋芜被病斑侵蚀得比较厉害的叶子掉了后,会长出健康的新叶子,但只要一想到小玫瑰凭白遭了这回罪,沈斜就很心疼,恨不能以身代之。
乔伊垂首,目光也落在了小玫瑰的身上,那大大小小的病斑,宛如落在白纸上的墨点,清晰到刺目。
在监控里看着就很心疼了,更遑论此刻近距离直面呢?乔伊朝小玫瑰伸出了手,想要碰一碰他长着病斑的叶子。
啪的一声,沈斜打开了乔伊的手。
“麻烦典狱长不要随便碰我男朋友,谢谢。”沈斜嘴上说的客气,却左眼里写着“你不配”,右眼里写着“敢碰就对你不客气”。
“我不会让他在禁闭室里过得太舒服。”乔伊抬眸,如沈斜所愿给出了保证,“这样你满意了吗?”
监狱里明面上的惩罚是只能关禁闭,但若是真想收拾一个人,也有的是办法。比如暗地里把禁闭室通风系统的工作效率调低一些,令禁闭室内的空气变得浑浊,让人体会呼吸的奢侈。比如把每日送去的食物和水减量,让受罚之人饱受饥饿和焦渴之苦。再比如在人身上划出一道血淋淋的口子,然后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环境中播放水滴声来模拟滴血的声音……
“勉勉强强吧。”沈斜很不给面子,但说的却是心里话,黑斑病虽然可以治愈,但仍有一定的致死率,所以他觉得关禁闭还是太便宜罪魁祸首了。
“沃克身为狱警,意图谋杀囚犯,这罪名难道还不足以令你向星际法庭申请审判他,让他也成为这儿的囚犯?”沈斜皱着眉道,如果沃克沦为了囚犯,住进了他所在的2号监舍楼,那么都不用他自己出手,就会有源源不断的囚犯会找沃克的麻烦,以报过往结下的仇怨。
“你能不能学会见好就收?”乔伊瞪了他一眼,又看在小玫瑰的面子上,耐着性子解释道,“阿芜还活得好好的,那么沃克就只能算喃是谋杀未遂,就算是被审判了,也不会被关入我们脚下踩着的这颗只收纳终身监i禁囚犯的狱星!更别说他还没有认罪!而只要他一天不承认自己有谋杀宋芜的意图,那么他就是无罪的,你懂吗?”
“没认罪么……”沈斜拧着眉沉思了一会儿后道,“难不成他是被人陷害的?除了他之外,还有谁有嫌疑?”
乔伊看了他一眼,继续道:“我查看了近几天的监控视频,宋芜的活动很规律,也确实如你所言,不曾去过监区内存在着致病真菌的角落,当然你和你的那些囚犯朋友们也没有。而除了你们之外,这几天便只有温雀、沃克与宋芜接触过了,所以我又查了他俩。温雀经过过有真菌的角落,但是他身上却没有携带致病真菌,沃克的情况则与他相反——他没经过那些地方,但机器人却在他的身上探测出了致病真菌。”
“温雀和沃克……那就是说,阿芜很可能是在监狱北区感染上的真菌?”沈斜记得,这些天在监区的时候,沃克一如往常那般隔着段距离跟着宋芜,而温雀似乎很忙碌,顶多只远远打了个招呼。
“应该是。在发现沃克身上有真菌后,我又命机器人仔细地检查了北区,在通往宋芜工作室的路上,也发现了一点点真菌。”乔伊回答道,“那几天,只有宋芜、沃克和温雀进入过北区。”
当一件坏事,只有一人参与,怀疑便会集中在这人身上。但若是有两人或更多的人参与其中,怀疑就会被分散,成为一桩无心之失。事实上,被发现后,沃克完全可以坚称一切都只是巧合——温雀不小心沾上了致病真菌,然后在与他接触的时候不小心传染给了他,而他因为乔伊的命令需要监视宋芜,从而又无心传染给了宋芜——只要这么说,他就是无罪的,温雀也是无罪的,因为爱护个人卫生的小麻雀有每天滚杀菌沙砾的好习惯,可以完美地解释他身上为什么没有致病真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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