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应烛简单粗暴地撂倒了这个醉鬼,然后甩了甩手,颇有些嫌弃地闻了闻自己身上沾染的酒味。
现下正值夏天,偏赶上刑应烛的伤还在愈合,新生的血肉又疼又痒,每天都闹腾得他颇为烦躁。刑应烛的耐心和脾气跌到了谷底,站在床边看了一会儿这醉猫,憋着一肚子火儿走了。
他随手扯下睡衣丢在沙发上,踩着水进了浴池,心说等一会儿盛小刀醒了,看他怎么给他立立规矩。
不过刑老板到底担心盛钊这个脆弱的泥巴身体,没敢下手太狠,以至于盛钊在床上翻来覆去地睡了一个小时不到,自己先醒了。
酒精的Debuff依旧存续着,盛钊稀里糊涂地从床上爬起来,只觉得头疼欲裂,脑子里都断了片,连自己是谁都不认识了,还不如晚上刚回来时候的模样。
他只觉得胸口里着了火,嗓子干辣辣地渴得要命,于是人还没睡醒,身子先摇摇晃晃地扶着床头柜站了起来,东倒西歪地往外走,想给自己倒杯水喝。
外头天色已晚,客厅里没开灯,静音后的电视是唯一的光源。
盛钊跌跌撞撞地扶着墙摸进厨房,半合着眼睛摩挲着给自己倒了一杯水。
他反胃得厉害,喝完水只想赶紧回去接着睡,可刚走出厨房没两步,就听身后传来了一阵水声。
“这么快就醒了?”刑应烛问。
盛钊为数不多的记忆里还勉强记得这屋檐下似乎确实还有另外一个人,他唔了一声,勉强睁开浆糊似的眼皮,冲着身后看去。
“我出来……”
他一句话没说完,只看了刑应烛一眼,就顿时成了只被人掐住脖子的鸡,干脆利落地消音了。
刑应烛身上不舒服,在水里泡了半天还不过瘾,便干脆化成了原身盘在池子里,现下被盛钊看了个正着。
盛钊醉得断片,压根没想起来今夕何夕,乍一见此情此景,还以为自己在梦里,当即倒抽一口凉气,眼睛向上一翻。
“你敢晕,我就把你挂到窗外去。”刑应烛阴恻恻地威胁道:“挂三天三夜。”
“咳——”
盛钊一口气倒回来,呛咳了一声,硬生生凭借着坚韧的毅力站稳了。
“你……”盛钊颤巍巍地扒住了鞋柜,弱小可怜又无助地说:“你是那大美人吗?”
刑应烛缓缓从池子里“游”了上来,他从禁海之渊回来后,原身已经隐隐约约有了些变化,虽然乍一看还是一条大蛇,但身上覆着一层流光溢彩的龙鳞,在水光下极其好看。
如果是清醒状态的盛钊,这时候早扑上去上下其手了,可惜他现在神志不清,硬生生被酒精荼毒掉了一次唾手可得的“男朋友福利”。
或许是恶劣性子作祟,也或许是刑老板现在心情不佳,他干脆没化成人形,而是就这么“游”到了盛钊面前,尾巴缠上他一条腿。
“你说呢?”刑应烛反问道。
盛钊看着刑应烛的瞳仁,突然莫名其妙地感受到了某种熟悉,他的身体比理智更快一步地接受了这个场面,甚至还不自觉地伸出手,摸了摸他脖子上那圈鳞片。
“瞎摸什么?”刑应烛不满地甩了甩头,吐了吐信子,说道:“你不是不认识我么。”
“我懂了。”盛钊忽然说。
刑应烛一时很难跟上醉鬼的脑回路,疑惑地歪了歪头,问了句什么。
盛钊没有回答他的话。
他面色深沉,脑子里仿佛在天人交战,看起来纠结而痛苦。过了半晌,他脑子里的天人交战似乎有了结果,表情变得非常破罐子破摔。
“……靠。”盛钊木然地说:“合着我是许仙?”
刑应烛:“……”
面前的大蛇眸子危险地眯起,鲜红的蛇信卷走了盛钊额间落下的一滴冷汗。
随即,刑应烛那个标志性的慵懒嗓音忽而毫无预兆地从他的脑子深处响起。
“你说谁是白素贞?”
盛钊骤然打了个激灵,脸色变得比哭还难看。
“我我我错了,你不是白素贞,你是克苏鲁——”
刑应烛:“……”
刑老板为数不多的耐心彻底宣布告罄不说,还从心底骤然而生一股火气——盛小刀,一天到晚油嘴滑舌,甜言蜜语说得好听,什么下辈子下下辈子都是眼也不眨地许愿,结果现在呢,几瓶酒下去就不认识自己了,还说什么下辈子。
刑应烛原本只是不耐烦,结果现下真被他激出了脾气,登时原地化作人身,拽着盛钊的领子就往沙发那边走。
盛钊脚下一拌,跌跌撞撞地跟了几步,被刑应烛甩在了沙发上。
他像条搁浅的鱼似地在沙发上弹了弹,整个人晕乎乎的,反胃恶心头发晕。
然而还不等他控诉一下刑应烛的“暴行”,刑老板就单膝跪在沙发上,不由分说地捏开了他的下巴,吻住了他。
盛钊微微一愣,还没等反应过来什么,就觉得刑应烛渡了他一口什么东西,又苦又涩,难喝得他脸都皱了。
他难受地想挣扎,可惜捏着他下巴的那只手像个铁钳子,稳若磐石地抬起他的下巴,迫使他把那口东西咽了下去。
也不知道刑应烛给他喂了什么灵丹妙药,几乎在转瞬之间,盛钊宿醉带来的不适就消退了大半,头也不疼了眼也不花了,脑子里的齿轮也开始重新转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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