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狠狠扭过头,再也没搭理霍云朝一下。
实际上,王宝相和皮少贤凑一起,是这样的想法——霍云朝和卿天良不对劲!
王宝相说:“我爹昨天告诉我,只有一家人才能守灵戴孝,我既不是他家儿女,也不是他家外戚女婿,所以不能去捣乱,大不敬。”
皮少贤点头,问:“然后呢?”
王宝相说:“但是霍小先生去守灵了!他,他一个王爷怎可在那儿守灵?丞相府没有哪个小姐与霍小先生有姻亲关系,他用什么身份守的?”
皮少贤沉吟半晌,凑到王宝相耳边道:“如此看来,那坊间传闻霍小先生要娶夫一事可能是真的?毕竟那被金屋藏娇的醉欢楼小倌就是阿良……”
两人对视一眼,都被震惊了,原来竟是这样!
除了霍云朝来守孝这一茬,整个葬礼就再没出现别的什么大事。
卿顺茶来奔丧,跪在堂前抱着卿天良好一顿哭,她看起来脸色十分不好,也没带表弟表妹,卿天良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安慰,最后还是霍云朝给劝下去的。
再后面的几天,卿天良中途和霍云朝换着守,两人将就地睡过一两觉,就到了丞相下葬的日子。
葬礼十分隆重,从丞相府出发一路敲敲打打往城郊一处风水宝地行去,道路两旁站着不少百姓,待棺木行过时纷纷将自家准备的钱纸撒向天空。
哭声藏在震天的号子声中,道士唱着一般人听不太懂的歌调,山头渐渐冒出太阳,人们迎着光亮慢慢前行。
另一头,商国使臣被压出大牢,一行人被衙役推拽着往前走。
杜句蓬头垢面,佝偻着背,跛着脚一边走一边喊:“霍秉你设计害我,你要遭报应的!你要断子绝孙!我商国数万英魂不会放过你!你个伪君子,你个真小人……”
牢头走上前抽了他一鞭子,不知从哪儿找来一根布带,捆住他的嘴在脑后寄了个结。
杜句说不出完整的话,一个劲地咿咿呀呀,最后竟是呜咽着哭了起来。
一旁观看的百姓,有的不忍唏嘘:“早知如此何必当初,现在落得这般凄惨下场,原本两国修好天下太平的日子就要来了,偏偏要生出狼子野心……”
也有感到愤怒的,对骂回去:“你个不要脸的老东西,还我大嘉国的好丞相!你儿世代为奴,你女世代为娼,你下了阴曹地府也要被滚油锅遭千刀万剐……”
说完把鸡蛋、白菜重重地丢在杜句他们身上,诉说着无尽愤怒。
在这错落的屋宇之中,有一行人默默观看着这一幕,他们全身白衣,戴着白色斗笠,为首的一人戴着面具,身材高挑,看身形是个年轻人,他身边分别站着一男一女。
男的大概四十多岁,高大壮实,国字脸,剑眉,眼神犀利。
看完这一幕后他对面具男说:“这就是成王败寇,你不忍心动手白白错失的那些良机,现在被霍秉利用了起来,大嘉国的当权者就没几个善茬,肚子挖开都是一般黑。不过有一点他们还算可取,为了长久的稳定可以算计自己人,若是等商国喘过这口气,也一定会找机会吞并大嘉国的,你好好看清楚了,若你再优柔寡断,往后这也便是你我的下场。”
面具男沉默不语。
一旁的女人倒是笑了起来,道:“我赞同敖寒将军的看法,那群废物被人抓到把柄,破坏了我们的计划,这回被大嘉国抢占了先机,您若再不行动,只怕我们会越来越被动,霍秉刚下令攻打商国,军令到边疆还有半月,我们还有时间!”
或许他们不知道,霍秉虽然是刚颁布诏令攻打商国,但其实早在半个月以前就已经让阮裴旭行动了。因为商国与圭厥联姻,为表诚意分了十万大军给圭厥,最初出兵逼近北疆战场的,就是商国派的那十万大军,所以留守在商国国内的兵力根本无力阻挡阮裴旭的奇袭,再加上正阳这边消息封闭,圭厥根本没来得及去救援,以至于不久后这群人才知商国灭国,万分不甘心地被迫从大嘉国撤走了。
面具男看了一下刑场,再转头看向城郊方向,那边被起伏的屋顶挡住视线,什么也看不见,什么也听不见,像一个未知的未来。
然后他抬步离开,吩咐道:“替我约萧王醉欢楼一聚。”
葬礼结束后,来奔丧的人都陆陆续续离开了,卿顺茶走时神态忧愁,似有什么话想说,最后却只叹息一声,摸了摸卿天良的头,万分不舍地跟着丫鬟婆子随车而归。
逝者已逝已,活着的人总不能一直沉寂在悲痛中,但到底是失去了最亲近之人,以往卿天良纨绔,这会儿也再提不起劲胡闹,每日安安分分地窝在府上,也不见任何人。
霍云朝也不常出现了,听说陛下身子不怎么好,把他留在朝中帮忙处理事物。
又过了半月,听闻边关大捷,商国国君携家带口退回了老家,余下不到万名士兵,怕是再难有余力与大嘉国抗衡,灭国也只是早晚的事。
大嘉国陛下霍秉早年便有病缠身,前段时间丞相去世又伤了心神,如今初闻大捷,一时高兴,绷着的神经一朝缓和,曾经被他压下去的病一起卷土重来,竟真病倒了。
陛下一病,按理说得有人代理国政,大家都以为这个人是霍云朝无疑,却没想竟是陛下的弟弟萧王霍玉恒,萧王夺权了。
而据知情人士透露,陛下这病并不简单,好像是大捷那天晚上霍云朝顶撞了陛下,陛下气急攻心才倒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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