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清闭上眼假寐,从房间里的光线判断,现在已经是傍晚了。
他真的昏了整整一天的时间。
即便是现在,急剧的惊恐发作仍然在身体里残留着可怕的感觉。
他放在被子里的手还会微微颤抖,心脏的跳动仍不平缓,昏厥之前那种窒息的濒死感慢慢回到记忆中,恐惧让他情不自禁攥紧了床单。
真是没用。
不就是被人塞了恐吓信,不就是被一群陌生人喊了几句杀人犯吗?
这些事他本来也知道啊。
在圈子里混,这种事不是很稀松平常吗?
为什么他就是没顶住呢。
房门突然被敲响了,章清睁开眼睛,清了清嗓子,“进来吧。”
周南琛推开门,在看到章清的一瞬间,整个人都放松了下来,“你醒了。”
“嗯。”章清朝他笑笑。
周南琛快步走到床边抱住了章清,章清在他的力道中感受到了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你吓死我了。”
章清闭上眼睛,在他的脖子上啃了一口,“现在你知道我当时的感觉了吧。”
周南琛一愣,哭笑不得,“这有什么好比的。”
“一比一,咱俩打了个平手吧。”章清把脸埋在周南琛怀里,闷闷地说。
“你躺下睡一会吧。”周南琛放开他,“有什么想吃的,我去给你做。”
“我都睡了一天了,还让我睡,是不是有点不人道啊。”章清笑着说。
“那你躺着休息一下,我去给你煮点粥喝。”周南琛说着就要走。
“哎。”章清把他叫住,“你为什么不问我?”
“问你什么?”
“问我为什么会晕倒,是怎么回事。”章清看向他。
周南琛不说话了,避开了他的眼睛。在一闪而过的目光交汇间,章清看到了一丝无措。
这还是他第一次看周南琛露出这样的表情来。
“你其实,早就知道了对不对?”章清长叹一口气,放弃抵抗似的瘫在床头靠板上。
周南琛犹豫着,“我……”
“我收到那封信以后的反应你一点也不惊讶,还立刻就知道引导我呼吸。”章清问,“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我有一次,不小心听到你和陈医生的电话了。”周南琛低着头,像做错事的小学生,“自己也查了一些焦虑相关的资料。”
“这样啊。”章清叹了口气,“那我背着你偷偷吃药才把眼睛治好的事情,你也早就知道了?”
“……”
章清自嘲地笑了笑,“明明最不想让你知道,偏偏越想瞒就越瞒不住。我是真的很没用。”
周南琛没有说话,眸中的神色却变了,悲伤掺杂着痛苦。他突然俯下身吻住了章清的嘴唇。
缠绵深入,周南琛竭力描绘着章清唇形的每一处。
舌尖从齿间挤进来,不放过任何一处角落。章清知道,周南琛把说不出来的话全放在了这个吻里,这是这闷葫芦以前就会用的一贯招式。
分开的时候,章清觉得自己好不容易清醒一点的脑袋又灌了铅。周南琛微微喘息着,正在平复自己的呼吸。
“我去,给你煮粥。”周南琛定了定神,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似的补充道,“吃完以后,我有事想跟你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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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清从床上下来,躺了一天的身体关节有些僵硬。他伸了个懒腰,一边在房间里活动关节,一边打量着这间眼熟的房间。
房间很窄小,也很老旧。屋子里只有一张单人床和一张破旧的小书桌。
墙壁上有好几处墙皮脱落,墙皮颜色也黑乎乎的,一看就知道是个老房子。
章清想起来了。
这是周南琛家——周南琛和他妈妈一起住的那栋老房子。
他情不自禁地绕着房间走了一圈,抚摸着开裂的墙皮和破旧的书桌。
这里是周南琛的房间。他记得以前这里的墙上挂满了周南琛的画,床头前摆着他的画架,书桌上放着一大把铅笔和颜料。
虽然这些东西都不在了,但绘画的过程还是在桌子上留下了痕迹。章清抚摸着木桌上被颜料浸染的色块,露出了微笑。
年少时,他们在这个房间里度过了很多时光。
在这里聊天,在这里争吵,在这里赶作业,在这里打游戏,在这里……做那种事。
因为太年轻,一切都不加遮掩,蓬勃的爱意只能用最原始的方式表达。
从以前开始,周南琛这厮在床上就跟变了个人似的。
平日里道貌岸然禁欲系帅哥,上了床就像个老流氓一样,不求饶就不放过他。
甚至还有一次,做到一半他忽然停下来,十分仔细地观察着他的裸体,然后问他,能不能把他现在的样子画下来。
章清那时候脸皮薄,当然是打死都不同意。
但周南琛那时痴迷而认真的眸子,让他现在想起都觉得双颊一阵滚烫。
第61章
章清走到书桌前,拉开右手边的抽屉,让他有些惊讶的是,抽屉里竟然是有东西的。
是一叠厚厚的纸,章清把纸拆开一看,竟然全都是周南琛中学时候获得的各种奖状。
三好学生、优秀团员、奥数一等奖、作文大赛一等奖……足足有几十张,厚厚地摞成一叠。
这些学生时期的优秀荣誉,周南琛竟然就扔在这里让它们落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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