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明天就收。”陆辰帮他擦了擦汗,坐在床边守着他睡觉,如同守着他的全地球。
照顾一个怀孕的人需要很大耐心,陆辰最不缺的就是耐心。从怀孕开始,景澄的体质就变了,总是喊着热,现在更是受不住,经常一头汗一头汗往外冒。到了下午全家人都来了,单人病房被站得满满当当,于迎萱是过来人,帮着护士准备术后的衣服和一次性垫子,陆光齐带了亲手熬制的汤,每个人都喝了一点。
于星瀚被勒令不许来添乱,到了晚上只能偷偷给景澄打电话。等到熄灯之前,陆辰和爷爷爸爸又争着陪护,一时间最不紧张的人就是景澄。
一夜平安过去,周三白天景澄又进行了一次检查,小狗狗们可能察觉到快要出生了,胎动得格外剧烈。中午景澄就开始清淡进食,吃完之后坐在床上看窗外的风景,手里翻着爷爷给的起名册子。
陆辰放轻脚步,从病房门口走到他床边来,不敢大声说话。“不用着急选。”
“选不出来,哪个都挺好的。”景澄将册子放到一侧,“你干什么去了?”
陆辰从兜里掏出一个正方体绒布小盒,搞得神神秘秘。“戒指到了,珠宝公司的人直接送到医院门口了。”
说着他将小盒子打开,这回不再是永远戴不上的项链了,而是货真价实的钻石戒指。陆辰将它拿起来,虽然现在时间地点都不太对,可还是想先给景澄戴上。
“嚯,偷偷摸摸买这么大的戒指,陆总家里不差钱啊。”景澄故意调侃,手指已经伸了过去,“快给我戴上,我看看我戴上好不好看。”
没有单膝下跪,也没有海滩阳光,在一个静静的午后这枚戒指终于到了景澄的手上,一切都是那么顺其自然又稳稳当当,仿佛证明了两个人不再需要高调的示爱和试探,已经牢牢抓住了幸福。可是陆辰的手还是禁不住发抖,戒指对了好几次都没对上,他把这件事看得很神圣,可是准备好的示爱发言稿又一次忘得一干二净。
原来,在爱的人面前,人是会变傻的。
但马上他就开始紧张了:“怎么戴不上呢?我明明是按照你无名指的圈口大小订的,怎么会不合适呢?”
钻戒卡在指节上,说什么都戴不到指根,陆辰又试了几次还是不行,不知不觉更慌了。这时景澄拍了拍他的手背:“不用试了,我手肿了,现在戴不上。”
陆辰忽然陷入巨大的失落里,自己竟然没考虑到这一点,正当他不知道该怎么办时景澄安抚性地摸了摸他的脸,将戒指取下来,又将脖子上的金项链摘下来。项链穿过他的戒指,钻戒成为了吊坠,他再将项链戴好,略显疲惫地看向陆辰。
“这下就好了。”景澄指了指项链,“一次性戴上两个戒指。”
“两个?”陆辰的头一歪。
“你傻不傻?”景澄被他的动作逗笑,爱情就是找可以互相犯傻的人,而自己找了全世界最傻的一个,“这是你当年送的戒指,我把它融掉了,找金铺打成了一条项链。你呢?你的那枚戒指早就没了吧?”
“这就是……当年的戒指?”陆辰恍然大悟,敢情自己醋了半天竟然是在醋自己,果然景澄这些年都没忘记那段时光。有了这份底气,他立刻将右手腕抬到景澄面前来:“你看这块表是谁的?这就是当年你给我的那块破表,我到现在都没找人修呢。我把戒指融掉了,找钟表行打成了金色的表盘。”
说完两个人同时相视一笑,仿若同时回到了高三教室里,都傻得够呛。高三那年的窗外永远有挥之不去的紫粉色落日云,而他们的恋爱还没谈完。
“别傻笑了,我有点饿了。”景澄这时推了他一把,“我想吃鱿鱼烧蛋。”
“怎么会突然想吃那个?”陆辰一愣,手边没有原材料。
“就是突然特别想吃……”景澄揉揉肚子,“要不你去附近帮我买个章鱼小丸子吧,我上手术台之前再解解馋。”
现在时间还早,买回来的话还来得及吃,陆辰赶忙答应,抄起手机起身出发。等到确定人已经走了景澄才按下护士呼叫铃,通话器里马上传出护士站的应答:“您好,请问需要护士过去吗?”
“麻烦您帮我叫一下苏大夫。”景澄费尽全力才能躺平,说完话就累得够呛。
苏御还以为他状况不对,火急火燎地跑来了,白大褂跑成了白色披风。“怎么样了?哪里不舒服?”
“没有不舒服,就是想问问你……”全家人都不在,景澄还有机会和他面对面,“明天手术是不是有危险?”
苏御想了想:“危险在可控范围之内,就是普通剖腹产的危险。”
“那就是说,还是有,对不对?”景澄又问。
苏御没法摇头,只能点头。
“好,我知道。”景澄若有所思,“如果我真的出事,你一定帮我照顾好南谨,不要让他和他家里人接触。”
“你不会出事的。”苏御立刻说。
“我说万一。”景澄意志坚决。
苏御只好败下阵来。“这……这……好。”
“你发誓。”景澄还不满意,说话时开始大喘气。
苏御立刻站得笔直。“我发誓,一定照顾好南谨,不让他和他家里人接触。”
“也要帮我照顾好陆辰。”景澄听他发完誓才松了一口气,“再帮我一个忙,帮我拿纸和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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