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管家朝他“嘘”了一声,伸手指了指一层大门紧闭的房间,压低声音道:“客人在书房,跟陆先生谈了一下午,茶水都不让进去换。”
方管家抬头看了一眼天赐,眉头紧蹙:“哎呦,我的小祖宗,怎么穿着睡衣就跑出来了?一楼冷,赶紧回去换。”
知道心理医生还没走,天赐冲回房间把床头柜上方管家放好的干净衣服套了跑到楼下。
他在书房见到了心理专家沈池。
沈池在会所见过天赐,直到现在他才把陆先生念念不忘的天天和眼前的小帅哥联系到一起。
难怪。
难怪林天赐可以安安稳稳做七年私生饭却没收到过一份律师函。
沈池不追星,但作为心理专家,他会有意识地搜集关于病人的所有信息。
关注细节,是他年纪轻轻就成为国内顶级心理专家的法宝。
可陆骏是一个十分棘手的病人,他沉默寡言,且拒绝回忆出道之前的任何过往。
起初沈池以为他患有选择性记忆的情感障碍,可催眠之后才知道他的记忆并没有缺失,只是单纯的不愿提起。
最最棘手的是,因为陆骏本人意志坚定,催眠术对他几乎不起作用,什么也问不出来。
所以七年过去,沈池只能帮陆骏戒掉对精神类药物的依赖,至少从外表上看是个正常人,可以正常工作生活。
可今天陆骏忽然对他敞开心扉,主动讲起了大学时候的遭遇,这对治疗非常有帮助。
通过他的讲述,沈池敏锐地发现了一个至关重要的人物,陆骏大学时曾经的“好朋友”——天天。
直觉告诉他,这个天天可能是打开陆骏心门唯一的钥匙。
于是沈池多次问起天天,想尽可能多的获取有用信息,陆骏果然变得健谈起来,脸上也有了正常人该有的表情。
直到林天赐敲门走进来,陆骏眼神有了明显的变化,从淡漠到温和,目光始终追随着他。
沈池当时无比震惊,他没想到陆骏曾经唯一的“好朋友”和唯一的私生饭竟然是……同一个人。
陆骏简单地给他们做了介绍,沈池暂时压下心中震惊,打起十二分精神把陆骏的病情告诉了天赐。
“这个病能治好吗?”天赐紧张地望着沈池,好像在等待末日审判。
沈池看了陆骏一眼,点点头:“PTSD并非不治之症,陆先生刚刚摆脱精神类药物依赖,正处于敏感期,需要亲人陪在身边给予关怀,帮他度过这个……非常危险的阶段。”
上帝啊,请原谅这些善意的谎言吧。
“亲人?”
天赐想起那天于武的话,他说陆骏是陆家养子,小时候委曲求全所以长大了才要自食其力。
也就是说陆骏……可能是个孤儿。
想到这里,天赐恨不得穿回去打死从前的自己。
他追了陆骏七年,只知道他是陆家人,还不如于武知道的多。
从头到尾都是他一个人在演,演完烛火演飞蛾,然后用飞蛾扑火的戏码把自己感动到不行,还弄出什么情人节分手的闹剧,到头来不过是一场寂寞。
陆骏生了这样重的病,他竟然一无所知。
深深自责过后,天赐抬起头:“我是他的朋友,好朋友,我照顾他。有什么需要注意的,你可以跟我讲。”
沈池又看了陆骏一眼,见他点点头,昧着良心提醒:“这个阶段可长可短,也许一年,两年,也许要……很多年。”
天赐坚定抿了抿唇:“多久都可以。”
把陆骏教他的都说完了,目的也达到了,沈池开始问自己感兴趣的:“PTSD多发于重大灾难之后,包括天灾、战争、严重事故、被绑.架、被强.暴。根据陆先生自述,他从大四开始发病,我想知道那年到底发生了什么?当然,发生的事陆先生已经陈述过了,但我想站在林先生的角度再了解一下。”
“不必了。”始终保持沉默的陆骏忽然开口,“该说的我都说了,我知道的他都知道,我不知道的他也不可能知道。”
沈池习惯了陆骏的强势,每次都是他妥协,可今天不知怎地好像有了底气似的。
他坚持:“横看成岭侧成峰,换个角度很多事情都会很不一样。中医讲,心病还须心药医,想要根治PTSD必须勇于剖析自己,找出发病原因。”
陆骏不耐烦地下了逐客令,天赐却打断他:“我觉得沈医生说的很有道理。生病了就该听医生的,不是吗?”
沈池尽量忽略掉陆骏的死亡凝视,开口道:“我想了解一下,在跟陆先生成为好朋友之前,林先生是如何对陆先生实施霸凌的?”
第19章 苦衷
霸凌么?
天赐眨眨眼,再次想起于武的话——从此,你就死皮赖脸追人家,说校园霸凌都是客气的。
他垂下头,忏悔似的:“我做了太多错事,你想知道什么,可以说具体一点。”
偷眼看陆骏,发现他脸都绿了,显然非常抗拒这件事。
典型的讳疾忌医,所以病了七年还没治好,天赐决定代替陆骏走出勇于剖析自我的第一步。
见沈池面露犹豫,天赐坚定地说:“没事儿,你尽管问,我必然知无不言。”
沈池想了想,抢在陆骏前面,硬着头皮问:“其实我想知道,你和陆先生的第一次是否存在强迫行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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