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叫穿小鞋,哎你冷静一点行吧,这是店里统一规定的,”胜哥脸一垮,质问道:“你意思你不放假是我故意给你从中作梗了?”
林瑾瑜说:“组长您自己清楚。”
他觉得肯定是胜哥,组员的轮班一向是组长说了算,他跟其他人关系虽说没多熟络,可也没啥过节,能故意为难他的除了胜哥再没有别人了。
“对不起,我不清楚,”胜哥斜眼看他,都不想逼逼赖赖,直接下了逐客令:“就这样,听安排做事,你先去上岗吧,今天还是E区。”
不仅春节不给假,还他妈又是吃力不讨好的卡,林瑾瑜怒了,以前卡座都是轮着来的,今天排E,明天肯定给你排A,业绩特别好的还可能一直在A,可自从他跟这狗屁小领导吵了架,他就一直被分在E,提成最低,活儿却最多,环境也最差。
“我不管你什么规定,”林瑾瑜说:“谁爱去谁去,我是不会去的。”
“你敢不去,”胜哥道:“无组织无纪律,不去也行,按旷工处理,上次警告过你,再违反规定提成减半,你自己掂量。”说着还翻开了这个月的组内记录,开始一条条给他算,话里话外夹枪带棒:“我看看……这有些人啊,能力能力不行,还爱找事,工作态度也不认真……这个月迟到两次,早退一次,啧啧啧,业绩也就那样……哟,入职的时候还跟经理提要求预支工资呢,哎哟,我都不知道怎么有脸的……”
“……”林瑾瑜顶讨厌阴阳怪气指桑骂槐,他实在忍无可忍,说:“我怎么就没脸了,我跟经理提的要求,经理批准了,合法合理,您意思是您比经理睿智,经理有问题了?”
胜哥忙道:“我没这意思,你别乱说啊!”
这种下属和组长之间的争吵已经发生过好几次了,其他人全在一边缄口不言,他们中也许有些人赞同林瑾瑜,也许有些人觉得他是傻蛋,但不管怎么样都没人会把心里的想法说出口。
唯有诗涵当老好人,勉强出来说和几句道:“没呢没呢,那什么胜哥,别上火,他没那意思,就没假放随便乱说几句发泄一下,不作数的,其实心里虚心着呢。”
这种兜面子的话让胜哥十分受用,他点点头傲慢丢下一句“那就好,自己好自为之”之后,颇趾高气昂转身想走,去忙别的,日理万机。
然而诗涵说的话当然不是林瑾瑜内心真实的心理想法,他觉得这胜哥就一吊毛领导,压根不虚心,颇想直接骂人,那句“他妈的”刚吐出个声母,还没发完整,就被一旁察觉到他意图的诗涵紧急半路截胡。
诗涵眼疾手快在他手背上狠掐了下,用力之重直留下道青色的掐痕,林瑾瑜被这么一‘重击’,嘶了声,本来想骂出口的三字真言没骂出去。
诗涵跟他并肩站着,等胜哥走没影了后转过来叹了口气,对林瑾瑜道:“……我说弟弟,你傻呀,直接骂组长能有好果子吃?你这老毛病没改呀,是不准备改了吗。”
“本来就一傻逼,欺人太甚,还用得着我骂,”林瑾瑜是有点倔,平时没事还好,脾气上来了别说十头牛,有时候连张信礼都拉不回,他无所谓地说:“我跟你不一样,再半个月我就走人了,老死不相往来的事,怕他干什么。”
他不是这儿八经在这行混饭吃的,比起诗涵她们,确实不需要顾虑那么多。
可诗涵听了他的话,疑惑道“你才来一个月吧,怎么能……”
“是啊,就干一个月,”一顿夜宵让两人关系拉近了不少,林瑾瑜想着透露点无关紧要的私人信息无所谓,遂道:“其实我主要来这边实习的,就在……那块,这工作就顺便干干,上次跟你说过了。”
诗涵看起来有点……说不清有点啥,林瑾瑜解释得很清楚,但她还是十分犹疑地道:“可是……”
可是照理来说,他们店招人最短也是三个月,从来没听过做一个月不到两个月就可以拍屁股走人的先例。
但诗涵不好直接问,因为合同什么的都是保密的,每个人凭着自己的本事,从经理手里拿到的条件可能有细微差别,这都是比较敏感的话题,就跟每月拿到手的提成一样,不好瞎打听。
她可是了几秒没可是出什么,林瑾瑜:“?”
诗涵问他:“那春节你到底来不来上班啊?”
“来个屁,”林瑾瑜道:“我有事,说不来就不来。”
那确凿的口气,活像他是老板某亲戚,诗涵道:“你可要想清楚了。”
林瑾瑜说:“……要不,你帮帮我呗,换个班,算欠你人情。”
回去过年对他来说真的很重要,说好的生日也没有一起过、约好的采购也没能一起去,这是他们离家以来第一个一起过的新年,老天总该给他一个卑微的机会。
“恐怕不行哎,”诗涵原本是不介意调班帮他个忙的,但她也有自己的事要做:“我初八的班,得回家过年。”
那张排班表上,新年轮班的人都是多少年过年从来不回家的沪飘,他们乐得用这一天换双倍加班费,其他人则都得等到年后才会回来,唯有林瑾瑜一个提前请了假还倒被安排上去的。
“这样,那算了。”哦,对啊,别人都有爹妈要看,都有家要回。
林瑾瑜有点失望,但没说什么,他看了眼手表,发觉时间差不多了,说了句“我上卡去了”便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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