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动作不大,外人根本看不出来,只有林瑾瑜知道张信礼把身上一小半的重量都压他肩上了,但他没动,也没问什么,只坐直了让张信礼靠着。
等许钊又一次吐完,从卫生间爬出来,往沙发上一倒的时候,乔嫍道:“你们谁先送他回去吧,在这儿也不是个事儿啊。”
拖晚了街上车少,这儿毕竟还有俩女生,学生回家也不安全。沈兰夕道:“我也要回去了,明天还上课呢。”
一旦有几个人开了回家的头,其他人也就想回家了,林瑾瑜心里知道张信礼早就想回去了,他自己也心神不宁,没什么玩的心思,遂也拎着书包站起来道:“我也回家了,晚了明天起不来。”
张信礼扶着他的肩膀,跟他一起站了起来。
林瑾瑜一边肩膀上背着书包,一边肩膀上是张信礼的手,跟其他人告了别,推门回家。
这个点地铁还没停运,他一直注意着张信礼的状态,到出KTV大门为止,除了一直撑着他肩膀以外,好像没什么特别明显的异常。
“这么晚不打电话麻烦赵叔了吧,”林瑾瑜扭头征求张信礼的意见:“坐地铁回去吗?”
他问这句其实也点试探的意思在,平时张信礼都是怎么简单怎么节省就怎么来,最怕麻烦别人,能一个人搞定的事情绝不拉进来两个人。
可这次,张信礼说:“别坐地铁……”
从这儿到地铁站要走一段路,且上了车也得坐一段不短的时间,林瑾瑜看着他,道:“你其实走不了很远对不对?”
张信礼没做声,林瑾瑜道:“说话,走得了就说走得了,走不了就说走不了。”
张信礼说:“走不了。”
“早说就得了,逞什么强。”林瑾暂时放下了心里那点七七八八,不明不白的纠结,拉过他扶着自己肩膀的手,绕过自己后脖子,放到另一边肩上,让张信礼整个压在自己肩头。
“也没……这么夸张,”张信礼说:“扶着人能走。”
林瑾瑜看他说话还清楚的样子就知道他比许钊好很多,可估计撑不了太久,赶紧回家是正事儿。
他道:“您别说话了行吗,省着点力气,你要撑不到进家门我还得把你这几十公斤背回去。”
林瑾瑜架着他,跑马路上去拦了个车,直奔家里小区开。
上了车张信礼显然放松了一些,不再那么死撑着了,一直闭着眼,看起来不是很舒服。
林瑾瑜让他靠自己肩上,一手揽着他,隔几分钟看他一次,生怕他吐别人车上。
“你有不舒服一定马上跟我说,听到没?”
张信礼闭着眼,说:“知道了。”
“喝不了别喝那么多,”林瑾瑜说:“大家都是学生而已,又不是交际应酬,没必要。”
张信礼听他一通数落,反驳道:“又不是我自己要喝。”
他好像确实三番五次推脱过来着……林瑾瑜回忆了一下,貌似真不是他的责任。
他怕张信礼路上直接睡了,便一直找话跟他说:“反正悠着点,你在你家那边也经常喝这么过吗?”
“不是……很经常吧,”张信礼靠着他,问什么答什么:“也算经常,放假或者节日经常一帮人出去聚,会喝很多酒。”
难怪半斤多白的下肚还能口齿清晰,感情老手了啊……也不怕酒精中毒。
“那你们一帮人怎么回家啊,东南西北都分不清了吧?”
“都醉了也没办法……”张信礼说:“自己走回去。”
林瑾瑜脑补了一下群魔乱舞的画面:“怎么走,扶墙走啊?这能安全到家也算运气了。”
张信礼闭着眼,说:“生死有命富贵在天。”
车窗外路灯一栏栏闪过,司机师傅专心开着车,也不多话,车内显得有些安静。
林瑾瑜开玩笑道:“这次跟以前不一样了吧,多了个人看着你,不用生死有命富贵在天了,幸亏有我,还不快对爸爸感恩戴德。”
他以为按平时一贯的对话风格,下一秒张信礼必定睁开眼睛来锤他,但是没有……张信礼罕见地没反驳,反而轻轻嗯了声。
那声“嗯”音量不大,但林瑾瑜听得清清楚楚。
转性了吗这是……有些人喝醉以后性格会和平时反差很大,难道他就是这种的?那倒是好玩了。
这一路可不近,光打车费都花了三四十,林瑾瑜给了钱,给师傅道了谢谢,开门扶着张信礼下车。
张信礼稍微有点踉跄,林瑾瑜过去让他搭着自己,问:“能走台阶不,要不背你?”
“……没你想的那么严重,”张信礼说:“快点走。”
喝酒上头这玩样,发展趋势是个抛物线,短时间内越拖越上头,全靠一口气撑着。
林瑾瑜架着他去坐电梯的时候能明显感觉到张信礼没先前那么稳了,压在他身上的重量也越来越重。
好在电梯很快到了,林瑾瑜按了楼层,一手抓着张信礼揽他肩膀的那只手,一手扶着他腰。
门开了,楼道上的照明灯光从门口透进漆黑一片的屋里。
林瑾瑜按量了玄关的小灯,顾不上脱鞋,先把张信礼扶到床上躺着。
说是扶,其实跟扔也差不了多少,十七八正是长个的时候,男孩骨架大,体重也更重,林瑾瑜比他小一岁,要完全稳着他不太容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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