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话显然激怒了这群人,那些人又朝他说了几句什么,林瑾瑜听不全意思,但知道是在骂他,而且骂得很脏。
接着其中一个走到林瑾瑜面前,当着他的面朝地上吐了一口恶心至极的浓痰,高高扬起手来……
林瑾瑜打架经验不太多,这时候显得有点反应迟钝。他直直地站在原地没做出什么反应,眼看那响亮的一耳光就要落到他的脸上。
忽然有人揪住了他后背衣领,把他往后一扯。
林瑾瑜身不由己往后退了一步,堪堪躲过那一看就轻不到哪里去的一巴掌。
张信礼把林瑾瑜扯到自己身边,搡了那个男生一把,把他推得退开了些,冷冷地看着他。
那伙人顿了顿,似乎有点怵张信礼。
出头的那个下意识回头看了一眼同伴,然后又看了眼林瑾瑜,道:“这个,跟你们有什么关系,”他说:“张信礼,你莫多管闲事。”
林瑾瑜在一边道:“你才多管闲事,你全家都多管闲事,你欺负人、虐待未成年儿童、外加抢劫,你还有脸了,你简直是神州奇葩四海神迹,你是专门跑过来秀你宽赛万里长城,厚比北大西洋铁壁的脸皮的吗?”
那伙人本来就不怎么上学,写个作文都一堆病句,林瑾瑜这一连串各种修辞手法并用的diss直接给他们整懵了,他们顾不上拉龙了,纷纷走过来,直接用最简单、蛮横的脏话和他对骂。
张信礼用杀伤力更强的本地话见招拆招,一句一句有针对性地跟他们吵了起来。
林瑾瑜则根本不听他们在骂什么,自己叽里呱啦骂自己的,上海话、普通话、粤语、英语轮番上阵,创建多语种同声翻译,用语速和语种多样性压制对手,跟他们对喷。
在他和张信礼一个管速度,一个管重击,攻守兼备的完美组合下,那群人五个对线两个都有点顶不住了。
他们似乎终于恼羞成怒了,缓缓围拢过来,像一群斗殴经验丰富的混混那样,隐隐呈半圆形包围了林瑾瑜两人,辱骂时竖起的手指几乎要怼到林瑾瑜脸上来了。
张信礼把林瑾瑜拦到自己身后,那伙人越靠越近,一步一步往前压,几乎已经突破了基本社交距离的极限。
对面人数是他们的一倍还多,林瑾瑜心里多少有点发怵。
张信礼一直挡在他面前,眼看对方越来越过分,他先发制人,一把扯住为首那个眉骨上方有一条宽短疤痕的男生的衣领,把他向上提着,几乎贴着他的脸,以吐出一口浓痰的力度道:“我劝你最好长一点记性,”他冷冷地说:“要动手?还是你想让你右眼也进去缝几针。”
左眉骨疤男……这是林瑾瑜花三秒钟时间为他量身定做的新外号……左眉骨疤男仰头和张信礼对视,张信礼黑色的眸子毫不畏惧地直视着他的眼睛,两人用目光在空中碰撞,进行着一场无声却激烈的交锋。
左眉骨疤男眼角抖了抖,垂在身侧的手好几次微微抬起又放下,抬起又放下……几十秒过去,最后他躲开张信礼的对视,吐出一口气,目光闪躲道:“没,误会,误会而已。”
拉龙站在几米开外,小声说:“算了,算了吧……”
张信礼像放开一团垃圾一样松开了他。
左眉骨疤男退后了几步,看了林瑾瑜一眼,那目光像是刀子,剜得人脊背发疼。
他又骂骂咧咧了几句,这才转身招呼其他人走开了。
林瑾瑜一直盯着他们的背影,直到几人消失在小路尽头。
他连忙跑过去看拉龙。
拉龙捂着他的衣兜躲在树后面,脏兮兮的脸上依旧是一副倔强混杂着懦弱、那样矛盾而奇妙的神情。
“没事了,”林瑾瑜叫他的名字:“拉龙。”
拉龙抽了抽鼻子,从树后面走出来,低着头,说:“谢谢。”
他的衣服和脸都在地上滚得很脏,手背上还有一个锃光的鞋印子,但那张脏兮兮的脸上没有泪水。
第11章 拔刀相助
“他们那伙人干嘛呀,”林瑾瑜忿忿不平道:“没教养的强盗。”
拉龙不说话。张信礼道:“他们两家有过节,常有的事。”
“那你怎么不告诉你爸妈或者老师啊?”林瑾瑜说:“好好治治他们!”
拉龙还是不说话,只默默摇头。
林瑾瑜觉得这孩子也太懦弱了点,果真是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哀其不幸怒其不争。
“好了,算了,”张信礼示意林瑾瑜不要问了:“总之现在没事了。”
林瑾瑜道:“现在是现在,那以后呢?你也说了常有的事,这一次糊弄过去了,下次怎么办?还看着他挨打?”
张信礼对拉龙道:“你哥呢?”
拉龙捏着自己的衣角:“不在,”他说:“出去了,等会儿就回家。”
林瑾瑜说:“那群人刚刚要抢你什么东西啊,捂得这么死紧的,不是我说你啊,其实就刚才那种情况,不管什么金银财宝你给他们不就得了,人是最重要的,犯不着挨顿打呀。”
拉龙吸了吸鼻子,擦了擦自己的手,从他皱皱巴巴的的衣服口袋里摸出了一颗崭新的、蓝白色包装的糖果。
那是林瑾瑜下午给他的大白兔。
山边高大的杉树在阳光里切割出大团大团的阴影,阳光透过浓密的树荫,在泥路上投射下一小块一小块细碎的光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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