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师多的是,随便找个代班老师进来也能迅速融入群体,都是有经验的人。孩子的适应能力比大人强。
学校的声誉才是大事!
“好,”林瑟舟莞尔,不多做辩解,他起身,礼数周全地问:“那我现在可以走了吗?”
校长挺客气地送林瑟舟离开学校,还随口问了句需不需要自己送他回家。林瑟舟说不用,自己开车了。两个人都假客气,心里也都有压力,而且眼看又过了一天,天黑了,林瑟舟已经有两天没联系到江屿,他心急如焚,没心思说多余的客套话。
江屿从咖啡厅出来,整个人糊涂,他绕着人工湖走了一圈,在马路边看见几个扎堆的人好像等车的样子,于是他也等。等了四十多分钟,没见一辆空车,倒是等来最后一班公交车。江屿魂不守舍地被人挤上去了,后知后觉才知道这是个公交站。
这车从哪儿来开哪儿去江屿全然不知,找了最后排靠窗的位置坐下,像一个游魂。
江屿的手机震了,他现在挺害怕接电话的,又不得不接,江念尧打开的。
一开口就是问他在哪儿?
江屿疲惫地揉着鼻梁骨,尽量让自己的话听不出异常。
“我不是跟你说了么,回老家啊。”
“哦,”江念尧闷着说了一声,好像有挺多话的,又不敢直接说,于是曲线救国地做铺垫:“爷爷怎么样?身体还好吗?”
哪壶不开提哪壶啊…
江屿头痛欲裂,只能回答还好。
江念尧瞬间没话说了,沉默了一会儿。
江屿:“尧尧,你作业写完了?”
“没有…”
“那就快去写,别以为我没在你跟前就管不了你了,回来就收拾你。”江屿一字不提林瑟舟,十分僵硬说:“没什么事我就挂了。”
江念尧脱口而出:“我有事!”
“……”江屿:“说!”
江念尧支支吾吾说不出来,蒋松看不下去了,接过手机,说了声江屿哥好。
江屿嗯了声。
蒋松问:“江屿哥,你能联系到我舅舅吗?”
“嗯,”江屿心被绞了一下,却还是轻描淡写地回答:“我能联系上。”
“那就好,”蒋松出了一口气,“那你……”
江屿打断了他的话:“我和你舅舅没事儿,好事坏事我们都能处理。你们不用担心,也跟尧尧说一声。这段时间我不回家了,你们该干嘛干嘛,好好学习。”
蒋松原本都把心放下了,这话一听又不对,想再问两句,江屿已经把电话挂了。
蒋松:“……”
江念尧愁眉不展,蒋松也只能安慰他。
安抚完了江念尧,时间又晚了,这个时候林瑟舟也回家了。
孩子有了主心骨,愁云惨雾也散了不少。蒋松有很多事情想问,也有很多话要说,但他现在只能挑最重点的。
“舅舅,我们刚刚跟江屿哥打完电话了。”
林瑟舟一怔,立刻意识到什么,他点头说知道了,直接进了卧室。
林瑟舟给手机充上电,刚能开机,他立刻给江屿打电话。
江屿被动坐了一回环城旅游公交,晃荡了两个小时,居然还有医院站,正好在住院部北门下车,直走就是ICU,于是兜兜转转一圈,他又回来了。
江燕一直守在ICU门口,离开吃饭也不敢多嚼一口,生怕江国明突然又不行了医生找不到家属。江燕整个人精神崩到头就显得有点儿呆滞了,反应慢,集中不了精神。
江屿让江燕回去休息。
江燕神情恍惚地问:“江屿,你让我回哪儿啊?”
江屿:“……”
也是,他们无父无母,没家的。
“医院附近到处都是宾馆酒店,你随便找一家好的睡一觉。明天早上再过来,”江屿说:“这儿有我,你别担心。”
江燕眨眼睛,眼皮放下了再睁开就困难,她现在还吊着一点儿精气神,如果彻底放松可能会晕。江屿的话说完了,江燕的理解进度还在半路,脑子不太能反应过来。
就在这时,江屿的手机响了,他看见屏幕上林瑟舟三个字,心跳又开始狂乱不止。
想接,手却抖,不仅软,还发麻,完全不听大脑使唤了。
关键时刻,ICU的医生又出来了,表情十分严肃,找江国明家属。
江燕先冲上去的,江屿狠狠一眨眼睛,把手机扔兜里了。
医生让江燕签病危通知书,江燕慌了,不敢签。江屿比她冷静,拿着笔签名时问了:“医生,他现在什么情况了。”
“麻醉过了病人有点儿意识,但一直醒不过来,刚刚呼吸不行了,我们正在抢救——他求生的意志不高,你们也要做好心理准备。”
江屿明白医生总是把最坏的一面先交代了,但骤然一听见,心里很难接受。
明明前一天还中气十足的一个老头。
江燕想哭也哭不出来了,枯竭了,她脚软,没让江屿扶着,找了个椅子座。
江屿心乱如麻,他没管经验,自己找了个墙墙落,在一团乱麻的意识中,回拨了林瑟舟的未接来电。
“十七,”林瑟舟秒接电话,语气挺轻松的,“终于肯联系我了?”
江屿喉咙压着血腥味,拼命往下滚,只能说嗯。
林瑟舟怔了怔,他听出不对劲了,但为了先缓和气氛,没直接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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