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心想劝我向善啊?”龚渊华玩笑道。
“这不,为了长时间的处嘛。”
龚渊华也不知道纪煦潮说的是真的是假的,他看不清这父子俩,但纪煦潮对他的那种“包容”和“友善,”他是感觉到了的。
被个小朋友包容,龚渊华也觉得挺搞笑的,但他确实,挺需要的。
他在电话这头平静地道:“其实我很需要有一个人来掀我的桌子,骂我的娘,他鞭笞我,但又认可我,激励我,那个人不是彭军,我一直想是纪盛,他这样对我,我才会服输,我需要一个比我强的人,来告诉我这件事情是怎么样的,我应该怎么做,但你爸不想当那个人。”
纪煦潮品了品,暂时没说话,过了很久后,他朝那边的龚渊华轻描淡写道:“没戏,你别想了。”
龚渊华大笑了起来,在电话那边笑出了眼泪。
纪煦潮听到了他笑腔里的哭意,此时的他却觉得心平气和无比。
要是再年轻几岁,知道龚渊华对他爸是这种心思,他肯定要跟龚渊华翻脸。
但现在不一样了,就几年吧,甚至可以从最眼前的事来说,他们从夷城搬到长海当中所发生的事,他心里所经受的情感冲突,所思考的那些事情,都让他确认,纪盛这辈子只可能爱他,也只爱他。
情感的笃定,让纪煦潮没有了别人觊觎他所有物的愤怒。
他爸爸这些年唯独只盯着他一个人,什么事情都不反着跟他干,所给他带来的安全感,在这一刻,起了效果。
纪煦潮不再是那个一感受到生存受到威胁,就会跳起来挥舞着拳头哇哇大叫的小孩了。
“唉,”龚渊华在这边擦着眼泪,笑道:“还以为你一无是处,占了天时地利的便宜,结果,小丑居然是我。”
他连个小孩都比不上。
纪盛果然眼光高明。
“是啊,”纪煦潮道:“我不是说你是小丑,我是说,我是占了天时地利的便宜,华子叔,时机也是很重要的。”
“你是说,我没那么一无是处?”
“也不是啊,你这人,心思太浮,按纪盛的脾气……”也看不上你,不过,纪煦潮没说这句,而是道:“不过,我爸的脾气,那是按我的性格长的,华子叔,你要是真觉得很欣赏我爸,你欣赏的是一个按我的需求形成了如今的性格的男人,我倒是无所谓别人欣不欣赏他,你确定你无所谓?你们要是真处处,你受得了?你不会不想杀了他?”
龚渊华还真想了。
他设想了一下,他确实会受不了,会暴怒,会……
他服了,面无表情道:“我的美好梦想。”
“被打碎了?”
龚渊华捏着酸疼的鼻子,笑道:“是啊,就是明知不可能,没有可能性,可你那个爹啊……”
真是人一辈子的梦。
“嗨,别惦记了。”纪煦潮笑了,问他:“生意还做不?”
“做。”龚渊华道:“你都要做,我怎么可能不做?”
“我看我们性格还挺像,华子叔,要不你看,换个人怎么样?”
“我怕你爸弄死我。”
纪煦潮在这边一手揣兜,一手举着手机,笑道:“你知道就好。”
不知道为什么,龚渊华从他悦耳且舒服,带着笑意的声音里听出了威胁,龚渊华沉默了下来,那边纪煦潮也没挂电话,过了片刻,他先开了口,缓缓道:“跟你说,就是我打算放下了,以后还是朋友?”
纪煦潮等到了他想听的话,道:“还是。”
说完,他就挂了电话。
他若无其事进了房间,跟陈凡说了投资会到位的事,就是多了两个股东。
这是笔巨款,陈凡没想到事情有这么顺利,纪煦潮这是把他最迫在眉睫的问题解决了。
等他和纪盛道完别,纪煦潮送他到车上,他真心诚意地和纪煦潮道:“是叔小看了你,从来没想到,你这么优秀,比你爸毫不逊色。”
纪煦潮也是纪盛同一个学校出来的,只是他学的是百无一用的历史,他也习惯了别人都是先看纪盛,再看他。
纪煦潮觉得这没什么,以前没什么,现在也没什么,他爸爸把他自己变成了能保护他的一个人,而他,长出来的样子,也是一个能做他爸爸孩子的人。
他们早在无形当中,彻彻底底地长在了对方的生命当中。
“逊色也没关系,纪盛是我的。”纪煦潮朝听到话后,错愕看着他的陈凡微笑道:“我们在家里不讲这个,这些都是外面的人的看法,我们无所谓。”
无所谓他们怎么讲。
陈凡上了车,给自己老婆打了个电话,“纪盛和他儿子,说了算的那个是纪煦潮,你把咱妹妹看紧点,别让她过来,真撞人家枪口了,到时候事情就麻烦了。”
他妹妹知道他来找纪盛,动了要离婚和纪盛在一起的念头,今天就在家里吵着要去民政局,连来长海的飞机票都订了,陈凡现在背后一身的冷汗。
纪煦潮哪有他表现出来的那么无害。
这边陈凡冷汗直流,在处理家里的事,那边纪煦潮进了他们的书房,跟为了接待陈凡今天没出去的纪盛道:“纪盛,龚渊华喜欢你的事,你早知道了?”
两个人,他都直呼大名。
纪盛停了正在批文件的的手,抬头看他,看了两秒后,他朝大腿拍了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