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人居然骂他妈妈?
纪煦潮怒极反笑,回过头跟小老头认真道:“他骂我妈妈,老师,他骂我妈妈。”
他妈妈是骂不得的。
纪煦潮镇定地去拉班主任扯住自己的手,郑老头一听他那口气,劝了一句:“孩子,得饶人处且饶人,不要老是跟人陷入口角之争,这对你的影响不好。”
说完他就松开了手。
有些事情他知道道理可以讲,但劝是劝不开的。
而等他手一松开,纪煦潮就朝人扑了过去。
纪盛没等到下午接人,就接到电话要去医院。
纪煦潮的班主任在电话那头说人伤得不重,对方要伤得更重一点,头都破了。
纪盛赶到医院,就见到郑老师领着他家小孩站在医院的大门口等他,身后居然还站着一个警察。
一见到人,纪盛上下打量了纪煦潮全身一眼,还好,孩子身上只有手上包了处伤。
他一走近,先朝郑老师点了下头表示感谢,拿起纪煦潮的手就看。
纪煦潮朝他吐了吐舌头。
纪盛见手没大碍,瞪了他一下,这才伸出手,朝警察伸手,“您好,麻烦了,请问这事要怎么处理?”
这家人也太淡定了,见多识广的警察也被他惊了一下,又见纪盛穿戴的不简单,这来头也不小,知道他这次领的可不是什么好差。
“你好,你孩子打了人,对方家长报了警,因为他是未成年人,我这边一直在等你过来,麻烦你先跟我去见一下对方家长。”
纪煦潮被郑老师先领着走了,纪盛这边就跟着警察去见对方家长了。
到了班主任家,纪煦潮把他书包吃的掏了出来,还有他爸爸路上已经往郑老师家里送了吃的,他们到家的时候吃的就已经到了,就是饭菜冷了点,不热乎。
不过爷俩都是不做饭的人,也不在乎饭冷不冷,他和老头打开饭盒就吃,吃到一半,纪煦潮终于想起了一事,问道:“我打的那王八蛋是校长儿子是吧?”
老郑老师正津津有味吃着冷饭,听了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
“那你会不会被开除?”纪煦潮还挺为老头儿着想。
郑老师不想搭理他,连看都没看他一眼。
“唉。”老头儿也怪不容易的,老婆早没了,又无儿无女,就一份铁饭碗,这铁饭碗眼看就要被他干砸了,纪煦潮叹了口气。
“没事,大不了去大学教书,我安排。”叹完气,纪煦潮接着吃饭,开始为郑老头安排前程。
郑老头一筷子就挥到了他头上,骂道:“吃你的小王八蛋,仗着家里有点底就胡作非为,马蜂窝都要被人捅遍了,你也不怕以后有报应。”
“报应?”纪煦潮冷笑,抬眼看郑老头,“有报应的人多着呢,临得到我?”
郑老头眼底顿时一暗,没再说话。
等饭吃完,老头把碗筷收拾好,看见小孩坐在窗户边的椅子上,抬头看着外面的天空,嘴里还时不时吹着轻快的口哨。
老头儿站他身边,跟着他看了一阵外边的天空,然后开口道:“太聪明了不好,物极必反,慧极必伤,孩子,我知道你能听得懂我的话,我还是那句话,得饶人处且饶人,你还小,不知道你那些过激的行为以后会给你带来什么样的影响,你去激化别人,激化的都是别人心中的恶,这样会像毒蛇一样,藏在暗处,时刻等着咬你一口。”
纪煦潮笑,点头,站在老头身边搭住了老头的肩:“没事,我有我爸罩着。”
老头叹气。
纪煦潮没再吹他那轻快的口哨了,他低头看了看楼下面。
老头住的宿舍不好,就在四楼,每层楼上都打了雨棚,摔下去都不好摔死。
四楼的房间很小,有几家都用来当厨房了,也就郑老头能住得安逸,毫不在乎。
一个读了一辈子书的人,也出过很多书,做了不少有益于很多人的事情,用他爸爸的话来说,这位老人,功德无量,可就是这种功德无量的老人,住在这种地方,教着像他纪煦潮这种混蛋学生,也不觉得委屈。
同事背后骂他嫉妒他攻击他时,学生们调侃他也不是很尊重他,还经常拿他开玩笑,拿他的外形当笑资取笑他,这老头儿也不在乎,好像要能让他教书,让他饿不死就成。
他太大度了。
太大度了。
难怪爸爸说这种人,现实里不能出现太多了,出太多了,太多人心理要变态了。
人人都要受着屈辱和委屈还不能说的地方,那还是人间吗?
“老师,”纪煦潮收回眼,笑嘻嘻地和老头儿道:“我跟你不一样,我不喜欢忍,谁让我不高兴,我就敢让谁不高兴,谁也别想欺负我,你看我爸爸,每天累得跟狗一样,你说图啥?不就图我干什么都不被谁欺负吗?他都这样了,我要是再活得不痛快,不就是给他找堵吗?”
郑老头被他的歪理梗住了,伸手抽他,“臭小子又胡说八道,你就不能学点好?就不能给你爸少找点麻烦?”
纪煦潮连忙抱头喊痛,嘴里骂:“靠,死老头,要不是看你营养不良,我会还手的,别打了别打了。”
“我抽死你。”
“老师老师,别打了,别打了!上课,我要上课,你听到了没有?快给我讲课!”屋子太小了,纪煦潮没处躲,只好拿上课说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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