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学到了解题思路,简迟却感觉他亏得不得了,说是痛苦并快乐也不对,应该是憋屈但受益匪浅。等到模拟考那一天,简迟拿到试卷先是扫了一眼题目,很多都是沈抒庭提前给他划过重点的题型,看到时首先想到沈抒庭变态的恶趣味,而后就是清晰的解题过程。简迟都不知道该先骂沈抒庭,还是该感谢沈抒庭。
考完最后一门科目,闻川在教室门口等他。考试时间分布零散,并不是全校统一考同一门科目,圣斯顿是选课制,所以有些学生结束得早,有些学生可能等到最后一批才考完,闻川的选科占优势,提前结束了所有考试。
“感觉怎么样?”
接过闻川递过的矿泉水,简迟润了润嗓子长舒一口气,“还可以,你结束得真早,写题时间都够吗?”圣斯顿的考试时间相比普通高中很充沛,但与之相对应的是数量多到夸张的考卷。
闻川等待简迟喝下几口后把瓶子还了回来,没有急着拧上盖,走在简迟身边:“会做的都做了,考完就不要去想他,安心等结果。”
简迟知道,闻川口中的‘会做’代表的不仅仅是会,而且拥有百分之百的正确率。最开始他们一起在学习小组,闻川还时不时还有问题和他讨论,后来渐渐就发展为了张扬和邵航拿书向他们两人求助。
当然,邵航从来不会去问闻川,估计是过不了面子那一关。不过有一次简迟不在,张扬后来告诉他当时邵航解不出题只能黑着脸把书扔到闻川面前,闻川无视,两人一来一回呛了很久闻川才写下答案,没有解题过程,光溜溜的一个答案,邵航当即认为闻川是在侮辱他,两个人又吵了一阵,不过说是邵航单方面的呛人更正确。
张扬描述这个画面的时候忍不住笑,“他们俩就像小学生斗嘴,后来邵航还硬要我给他写出解题过程,你说学渣何苦为难学渣呢?”
简迟听到他的形容,也不由得笑了一下。
很难想象,当初邵航和闻川还一度在泳池边打得你死我活,不过那个时候邵航的嘴太利,得理不饶人,闻川看上去冷淡,实际上打起人来完全不要命,曾经被简迟贴上‘危险分子’标签的两个人,现在能为一道数学题吵来吵去,并且都没有再动手。
算得上是一种进步。
“简迟?”
回过神的简迟应了一声,不好意思地说:“你刚才说什么?”
闻川并没有因为简迟的走神露出不悦,手上的矿泉水瓶不知道什么时候拧上了盖子,简迟扫过时觉得里面的水似乎少了一点,刚抬头,对上闻川的双眼,黑曜石一般沉,漂亮得让简迟想起闻川跨年夜送给他的那对袖口。
“我刚才问你想要考哪一所大学。”
简迟感觉他似乎被问了很多遍这个问题,给出了和从前相同的答案,闻川颔首,看上去在深思什么,目光移向窗外略过的零星几只鸟,“他们都知道了吗?”
没有点名‘他们’指的是谁,但简迟却可以听出来,不等开口,闻川冷感的嗓音缓缓响起:“这句话你也许已经听过很多遍,假装也好,我希望你能当作第一次听见。”
简迟的心跳快了一点,“什么?”
“我会和你考到同一个城市,”闻川侧过头,“那个时候,你愿意和我在一起吗?”
下一场考试开始的铃声响起,受惊的鸟群乌泱泱一片从教室旁的樟树飞起,掀起扑腾的声浪。简迟注视闻川的双眼,回答他的是深沉而郑重。
他曾以为闻川的心思在压抑中敛去、消磨,所以又可以回到从前的相处模式。但他忘记了,闻川只是在进攻与防守中选择了等待他的回应。
等待一定会有一个期限。
第140章 而已
简迟时常会有一种感觉,当他离开圣斯顿,从这里顺利地毕业来到大学,这段荒诞而奇妙的经历也会随之淡忘在漫长的记忆里。
秦初栩曾说过,圣斯顿是这段故事发生的背景,也就是说,圣斯顿以外的地方都不在所谓剧情的范围内。简迟前面十七年过得平淡而满足,来到圣斯顿的这一年就像是老天和他开的玩笑,不到最后一刻都不知道是磨练还是礼物。
或者两者皆有。
越是临近毕业的节点,简迟越来越明白之前的想法太过天真。现实不是存档游戏,圣斯顿也不是一个魔幻的结界,当里面的人走出后可以自动抹去所有记忆。这段经历自始至终都是他人生的一节,尽管毕业,考上大学,去到崭新的国度和城市,曾在这里发生过的事情也不可能就此消失。
季怀斯不会,闻川不会,邵航不会,沈抒庭不会,还有张扬,白希羽,白音年……当闻川的话在耳边响起,简迟脑海里闪过的是他在这一年里经历的所有事,遇上的所有人,不论好坏。这一幕幕画面像幻灯片一样略过脑海,简迟眨了一下干涩的眼,虚晃过后重新对上闻川黝黑的双眸,原本快速跳动的心逐渐趋于平静,直至恢复正常。
“好啊。”
闻川的瞳孔一缩,短暂地滞神,简迟继续说:“等到那个时候我会认真考虑这件事,不过前提是,到了那个时候。”
相视良久,简迟没有避开视线,闻川神色微闪,开口时哑了嗓子:“不是为了安慰我吗?”
简迟笑了一下,“我有做过这种事情吗?”
闻川紧绷的身体似乎在逐渐松懈下来,抿得很紧的唇角泄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融化了眉眼间的霜雪,流露星星点点的柔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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