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心……简迟忍不住在沈抒庭脸上多停留片刻,不知道白音年和季怀斯眼里的沈抒庭究竟是什么样的形象,一个紧张一个开心,为什么每次轮到他看到的只有冷淡和偏见。
沈抒庭没有否认,看上去仍然像季怀斯说的那样拉着一张脸,“行李在里面。”
简迟没有忘记一开始过来的目的,避开对视,进去接过了行李,往回时看见季怀斯脸上闪过一瞬异样,来不及捕捉就被温柔取代,从他手中自然接过旅行包,“我送你回去。”
“脚上的伤怎么样?”就在简迟准备和季怀斯离开时,沈抒庭的声音生硬插了进来。他没有看向季怀斯,祖母绿的瞳孔牢牢盯着简迟,“不舒服可以来找我。”
简迟滞了半晌才消化沈抒庭短短一句话,本能地不想在季怀斯面前暴露和沈抒庭之间的矛盾,僵硬点了点头,
这算是关心吗?
“不舒服的时候应该先去校医院,”季怀斯注视着沈抒庭,唇边的笑削淡了些,“我还是第一次知道你这么热心。不用担心,简迟不会再有事,我会好好照顾他。”
每一句似乎都挑不出明显的毛病,听上去不过朋友间最普通的聊天,但或许是昨天的事隐隐勾起心理作用,简迟总感觉季怀斯知道了什么。沉寂不过两秒,响起沈抒庭的回答:“我一直很热心。”听上去冷冰冰的没有起伏。
季怀斯笑了出来,打破略显僵滞的气氛,“好了,别再开玩笑,马上要下课了,我先陪简迟回寝室,避开学生。”
最后一句的确很有必要,沈抒庭颔首,没有再说什么不合时宜的话。从前他的注意总是放在季怀斯身上,刻意忽略旁边的简迟,然而今天却将大部分目光深深投向简迟,无法让人不去在意。
简迟心惊肉跳不敢对上,说是心虚也好,本就想避开沈抒庭也罢,全程盯着鞋尖,头越埋越深。
“走之前,不要忘记你的东西。”
话音冷然落下,沈抒庭从口袋拿出一部手机,竟然是简迟之前丢掉的那一部,此刻完好无损地躺在他手里。简迟接过时,手背被沈抒庭的手指不知有意还是无意地划过,抖了一下差点没拿稳,飞快把手机塞进口袋,没有再把手抽出来,低声:“谢谢,你从哪里找到的?”
“那天掉在了甲板上,”沈抒庭说,“闻川第一个发现,他以为是邵航把你扔进了海里。”
原来这个听上去那么离谱的内容竟然不是瞎编……简迟不知道该怎么回复,好在季怀斯替他揽过了话锋,没有继续逗留,赶在铃声响起前回到了寝室。简迟用钥匙打开门,里面的家具全都干干净净没有一丝灰尘,季怀斯把行李放在桌上,“我每天都让人过来打扫一遍,你先坐下,告诉我衣服放在哪里,我来整理。”
简迟听到第一句话时鼻子酸了一下,反应过来后连忙上前说‘不用’,然而并没有成功抢过季怀斯,“不用麻烦……我都是叠起来放在衣柜。”
季怀斯重新露出笑容,一件件娴熟地叠好,按照简迟的话有条理地摆放,让坐在床边的简迟有种被人格外照顾的不习惯,或者说感动,没忍住又说了一遍:“谢谢。”
不是客气礼貌的‘谢谢’,而是发自内心对季怀斯的真挚感谢。
“我什么都没能帮你,就连找到你也多亏了沈抒庭,这句谢谢不应该对我说,”背对着简迟,季怀斯的表情看不太清,连带语句也压抑得模糊,“简迟,你会失望吗?”
“我从来没有这么想过,”简迟怔了怔,攥紧身下的床单,“……我很感谢沈会长,他帮你肯定也是因为你们是最好的朋友,说到最后,要感谢的还是你。”尽管知道‘朋友’这个理由夹杂不纯的因素,简迟还是安慰道。
“沈抒庭昨天找到你的时候,你们聊了些什么?”
季怀斯叠放完最后一件衣服过来坐在简迟身旁,表情让简迟的心放回去一点,看上去只是寻常的关心。
“没什么,只是问了我事情的具体经过,”因为不清楚沈抒庭究竟怎样向季怀斯解释,简迟只能潦草带过,试探了一句,“沈会长把事情全都告诉你了吗?”
“他告诉了我,但我更想听你亲口说一遍。”
简迟没有拒绝这个并不无礼的要求,把从被白希羽骗上甲板开始,一直说到刚刚做完的最后一次伤口检查。当然略过了沈抒庭的存在还有和白音年的接触,叙述时断时续,像是有一只手牢牢抓着他的心脏,一边在耳边说‘不要隐瞒’,另一边却说‘不要让季怀斯知道’。
最后还是一句都没能说出口。
季怀斯自始至终没有露出疑虑,安静听简迟说完,接上他的声音:“昨天沈抒庭确定了你的位置,我想过去找你,但他认为他比我更合适。”
简迟怔了怔,季怀斯注视他的眼睛,似乎在缓慢地,柔和地触探进深处,“他说的没有错,比起我,他更有资格和白家谈判。我明白这个道理,可还是对自己感到失望,明明我才是你的男朋友,你受到伤害时我却除了担心什么都做不了,听到他的否决,我第一次深刻地感受到自己的渺小。”
当季怀斯露出这样的神情,简迟把最开始想好的关于从前不寻常偶然的问题全都抛在脑后,只把想说的话全都说了出去:“你一点都不渺小,对我来说,你能做的有很多很多。不能出去的这段时间我经常想起你,害怕的时候……想你会很奏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