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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喂?”
    “简迟,你还好吗?我听说你昨天被人泼了一身水,都怪那个白希羽,他一个人作死不够,还要拉上你一起!”张扬愤怒又担忧的嗓门通过听筒传来,一下子驱散了瞌睡。
    简迟撑起身体,揉了揉酸软的眼皮,回答道:“我没事,就是制服可能穿不了……”
    话音断在半截,简迟看向床头边叠放着的一套崭新西装制服,略微发怔,一瞬间怀疑自己出现了幻觉,或是没有睡醒。
    迟疑了片刻,他伸手取过上衣,和原来的尺码一模一样,如果不是张扬还在耳边大声嚷嚷,他一定会将昨天发生的一切当作一场梦。
    “简迟,简迟?你刚才说什么?”
    “没什么,”神智已经回笼大半,简迟放下制服,安抚那头的张扬,“你不用担心,我没事,等会课上我再和你说。”
    “真的没事?你不要骗我,要是难受就请假,你出勤率还是百分百,请一天假没什么大不了。”
    简迟说:“不用了,我现在很好,要是再聊下去,你可能会错过二十分钟后的早课。”
    张扬只能匆匆结束叮嘱,挂了电话。简迟把手机扔在一边,几分钟后传来一声震动,但他没有心思去看。
    卫生间的门锁‘咔嚓’一声,刚刚洗漱完的卫安从里面出来。他厚底镜片下的双眼扫过简迟,有些怜悯,有些讽刺,好像在说‘谁让你不听我的告诫’,‘活该’这类的话。
    简迟不想和他多说,干脆问道:“这套制服你知道是谁送来的吗?”
    这句话好像有什么魔力,让卫安刚才还春风得意的脸一下子变得有些难看,硬邦邦地吐出一句话:“学生会的人。”
    简迟一瞬间了然,莫名的不觉意外。
    尽管他昨天才拒绝了季怀斯的好意,但今天还是用另一种方式收到了对方的馈赠。他不由生起些内疚,不可否认更多的还是暖意。
    走进卫生间,换上合身的制服,简迟用毛巾擦拭挂着水滴的脸,手上的动作不知不觉停下,他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眼前回闪过几道模糊的画面。
    又是昨晚的梦——简迟从前很少做梦,但这几天接连每晚都会梦到一些奇怪的东西。
    每次醒来,都记不起梦里的内容,不同寻常的发展让他感到一丝揣揣不安。
    “简迟,你的脸色看起来不太好,”张扬遇见他后的第一句话就是这个,“午休时要去医务室看看吗?”
    简迟本想拒绝,心中不断浮现的梦境仿佛在隐隐提醒些什么。他按了按太阳穴,沉吟道:“好。”
    心理学在上周讲起过有关梦与心理的联系,弗洛伊德认为,梦是被压抑的意识,通过伪装的方式而呈现的内容。
    简迟想要弄明白内心深处被压抑的碎片到底是什么,但愿他马上就能找到答案。
    在去医务室的路上,简迟感觉到有几道目光扫过自己,没有恶意,只是像在看好戏和八卦一样幸灾乐祸,让人不适。
    他目视前方,一一无视,张扬原本想陪他一起过去,但刚走出教室就被网球社社长叫走,于是只剩下简迟一个人。
    “身体有什么不舒服吗?”
    校医出乎意料的年轻,穿着一身白大褂,胸牌印有‘秦昭’两个字。鼻梁上架着一副金丝框眼镜,凤眼扫过来时让简迟感觉自己像物品一样被上下打量,不由自主地挺直脊背。
    “最近我总会梦到一些奇怪的内容,”简迟一边组织语言,一边缓慢叙说,“我从前很少做梦,来到这里才出现这种情况。”
    “可以描述一下你的梦吗?”秦昭问。
    简迟露出一点纠结,不知道该如何解释这一怪象,“我不记得了。”
    “不记得?”秦昭掀起镜片下的双眼,释放出一丝不太友善的气息,双手交叉放在桌上,“做梦不是一件坏事,这是大脑在给你发出要好好休息的信号,也许你只是给了自己太多压力。”
    “可是那些不像平常的梦,”简迟不自觉加快语速,“就像是……”
    “就像什么?”
    “现实。”简迟说。
    秦昭不咸不淡地一笑,“而你根本记不起梦里发生的事情。”
    对方不上心的态度让简迟感到一丝挫败,但也没有多少意外,看来不能指望校医解开他心头的疑惑,转开话题,“请问你这里有可以加强睡眠质量的药吗?类似安眠药。”
    “我可以给你半片,”秦昭站起身,打开存放药物的高柜,“不过……”
    “不过?”
    秦昭没有回答,兀然停下声音与动作,看起来就像一台刚刚结束运作的机器,在0.01秒的时间内抹除了生息。
    当简迟再次对上他的眼睛,隐隐发觉眼前的校医似乎和刚才不太一样。
    秦昭环绕一圈周围,颇感兴趣地摸了摸身上的白大褂,转过身后,食指轻点实木桌面,伴随‘哒哒’的声响朝简迟一步步逼近。
    在简迟向后避开之前,秦昭已经倾身从喉咙里发出一声低笑,嗓音醇厚低沉:“不过我有一个更好的办法,让你睡上一场好觉。”
    如果简迟此刻处于清醒的状态,他一定会说出‘不用了,谢谢’。
    但秦昭的手已经不容拒绝地覆盖上他的额头,眼前的世界骤然旋转起来,光影重叠,再也没有了意识。
    简迟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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