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航若有若无的笑传递出两个字——不信。他看上去懒得再和简迟废话,寻找到一个舒服的姿势闭上眼,旁边的人还想再说什么,他乜过去一眼,对方立刻闭上了嘴。
简迟不禁好笑,觉得帖子里的称呼用得极为贴切,的确很像喜怒无常的太子和下面鹌鹑似的太监。
那本《十四行诗》简迟最后还是带了回去,也许等复习完枯燥的经济就会品出诗歌的乐趣也说不定。
图书馆二十四小时开放,简迟不想回去与卫安两相尴尬,留在馆里做完课业又看了一会借来的经济书,回去的路上已经是深夜。
他随手打开HS,看到几个小时前来自张扬的好友请求,点击了通过。
张扬下一秒就发来消息:你怎么才看到?我本来还有事情要和你说。
简迟停下来打字:什么事?
张扬:你不是选了文学社?早上我忘记告诉你邵航也在那里。他这个人记仇,你记得躲远点,不过听说他去文学社只是为了睡觉,应该也不会出什么事。
简迟心想已经出事了,但还是给张扬回道:我知道了,你早点休息。
发完这条消息,简迟关上手机,继续走向宿舍楼。
秋天的晚上温差很大,风拂过脸颊夹杂些许凉意,他停下脚步,听到枝叶在黑暗中沙沙作响,辨别片刻,似乎与另一道沉稳的脚步声逐渐重叠。
步步由远及近。
简迟定神看向不远处的楼道,里面走出来一个黑影,在夜色中看不出虚实。
校园道路两边的路灯给地面投下昏黄的光,黑影缓缓走进灯下,终于照清整张脸庞。
简迟的心意外地突跳了两下。
闻川没有穿制服,黑色卫衣长裤衬得身材极为修长,身后背了一个硕大的包,长发扎在脑后,看到简迟时冷冽的眼底没有浮现一丝波动,好像前面出现的只是一团空气,用不变的速度与站在原地的他擦肩而过。
一时间,简迟想到了很多事情,譬如化学课上闻川身上的血腥味,譬如他为什么会在这个点离开宿舍楼并且身穿私服。
简迟转过身,确定闻川是在走向学校大门,叫住了对方:“我记得学校晚上不允许学生擅自离校。”
声量不大,但在寂静的夜里绰绰有余。
闻川的背影停顿了一下,然后就像无视他一样也无视了他的话,消失在夜色当中。
第7章 蝴蝶
简迟像是做了一个很长的梦,灵魂被一种未知的力量虚虚托起,脱离了躯体。他恍惚间看见沉睡的自己,寂静的寝室,许多错节盘根的画面一帧帧模糊回闪,过了许久才从这种荒芜感中抽离。
“简迟,简迟?”
简迟堪堪回过神,张扬瞄了眼台上的杨峥,靠过去小声问:“你昨晚没睡好吗?”
“有点失眠。”
“一定是你学得太刻苦,”张扬很有经验地提醒,“社团活动是最好的补觉时间,现在闭眼有被峥哥抓包的风险。”
简迟笑笑,正准备回答,台上的杨峥就敲起桌子,胡子随大嗓门一颤一颤,“张扬,你来说说这个实验分别运用了那些原理?”
张扬跨起一张脸,磨磨蹭蹭地站起身,支吾了半天也说不出所以然。简迟压低声音报出答案,没等张扬照搬着回答,杨峥就摆了摆手,“坐下吧,下次别在课堂上打扰其他同学,也别麻烦别人替你作答。”
“知道了杨老师。”好在张扬有张厚脸皮,笑嘻嘻地坐下后又回头冲简迟一阵挤眉弄眼,用嘴型说道‘谢了哥们’。
简迟回以‘不谢’,脑海中一闪而过些什么,在讲课声中悄然回过头,果不其然,属于闻川的位置空空如也。
也许昨晚那个奇怪的梦是因为意外遇到了出校的闻川——虽然这算不上一个天衣无缝的解释,但还是让简迟勉强稳住心神,没有继续游离。
课后,简迟与张扬一同走向下节课的教室,他犹豫了片刻,终于将昨晚思索很久的问题问了出来:“学校允许学生独自离校吗?”
张扬一下子瞪大眼睛,连路也差点忘记走,“离校?这可是一件麻烦事,要先得到学生会的批准,再去教务处拿表格申请,学校还要联系你校外的家人……总之特别麻烦。”
简迟了然地点头,同时心底的困惑也在一点点膨胀,他不确定张扬是否知道闻川的事情,如果只有他一个人看见,说出来也就等同于揭发。
虽然他相信张扬不会到处乱说,但闻川既然选择在深夜悄无声息地离开,想必是不希望让太多人知道。
“你问这个做什么?”张扬还在纠结这个问题,“出什么事了吗?”
“没有,随便问问,”简迟停下脚步,对他微微一笑,“我到教室了,等会食堂见。”
“那行,待会见。”
简迟喜欢和张扬做朋友的最大一点,就是他虽然八卦,但懂有分寸。
圣斯顿的周一与周五下午三点是学生们的运动时间,按照规定,每人必须选择两项运动。
简迟填报了游泳与击剑,芸城靠海,他很小就跟简成超下海游泳,懂得水性。至于击剑,则是他在一众难以抉择的运动里觉得看上去相对轻松的一个。
如果说学习算是他的一个长处,那么运动一定会是他的弱点。从上学开始,体育就在简迟的所有学科中拖后腿,虽然身高不矮,也拥有少年人正常的体格,但或许是天生没有运动细胞,也可能和他讨厌出汗有一定的关系,运动在他的黑名单上一直稳居第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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