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寻看见这个时空的自己轻轻把那束香槟玫瑰放在棺椁旁,他的手轻轻的抚摸着透明棺椁,就像抚摸着昔日尚能欢笑的爱人。
那时爱人的容颜正盛,世间的一切都要为他来势汹汹的美丽让路。
他也沉迷其中,无法自拔。
此时他的爱人早已死去,他能做的,也不过是拼尽一切让他的灵魂寄居过的躯体得以长久的留存,然后日复一日的空对着他羽化后留下的美丽躯壳。
陆寻的眼泪流也流不尽。
“今天是你的生日,很抱歉只带了一束花过来,其实原本有一个小蛋糕,但是我把蛋糕周围的雕花搞砸了,以前你跟我在一起的时候总是不开心,久而久之就不知道该怎样讨好你,这次亲手做的小蛋糕原本很完美,我在插蜡烛的时候忽然手抖了一下,袖口不小心擦到了玫瑰雕花。”
他的声音又轻又低,温柔的像一缕悄悄吹过耳畔的微风,“你走那年是27岁,如果你还在,今年就31岁了,我一想到这里,拿着蜡烛的手就忍不住发抖。”
“27岁,多好的年纪啊。”
棺椁中,男人的唇角还是那样微微翘着。
陆寻静静的看着他,在离开之前轻轻说道:“祝你有一个好梦。”
他走出地下室,那个插着蜡烛的小蛋糕静静的摆放在客厅的茶几上,上面有一只打着哈欠的小豹子,小豹子底下用彩色的奶油写着生日快乐,彩色的小蜡烛燃烧着,一簇簇小火苗活泼的跳动着。
陆寻微微笑了一下。
他走出别墅坐上车子,女助理简析坐在副驾驶上说道:“陆先生,今天梁先生发来邮件,想要邀请您共进晚餐。”
“他有什么需要你直接安排,这种事就不要告诉我了。”
简析说道:“好的陆先生。”
车子缓慢驶进陆家老宅,他下车后越过喷泉走进别墅里,刚走进客厅就有一阵阵笑声传过来,往常寂静的老宅此时忽然热闹起来,一定是他的哥哥陆禹也回来了。
他走进客厅,看见陆家的人都在,此时这帮人都围在一起,中心处时不时有小孩子清脆的哭声传过来。
被众人围在中间的小孩子在哭,可是身边人一个个却都是笑着的,他爸爸陆载川手里还拎着一只拨浪鼓,在那里咚咚咚的摇晃着。
陆寻不喜欢热闹,他的目光在笑的合不拢嘴的陆载德脸上停留了半秒的时间就转身上楼了。
他在自己的房间里处理了一会公务,刚过了一小会就有人上楼敲门,陆寻起身开门,他妈妈穿着鞋套走了进来。
她坐在房间里陆寻专门为家人准备的沙发上,美丽的脸庞上带着担忧,十分忧心的说道:“你现在翅膀硬了,家里人谁也管不了你,你想跟男人在一起就跟男人在一起,大家都是祝福的心态,可是你总不能把后半生都耗在那个男人身上吧,要我说,我觉得许夕不错,又是从小长到大,你们可以...”
话还未说完,陆寻就打断她:“妈,这不一样,除了他谁也不行。”
陆妈妈有点急:“怎么就不行了?”
陆寻沉默了几秒后低头看着她脚下的鞋套,说道:“我跟他在一起的时候,他从来都是穿着拖鞋在我的屋子里乱跑,有时候拖鞋也不穿,光着脚在地毯上踩来踩去,夏天来了整天泡在我的泳池里,有时候还会拿错喝水的杯子。”
陆妈妈静静的看着他,心里酝酿许久的话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了。
陆寻抬起头看着她:“妈,有一次你穿着拖鞋进了我的屋子,我当天就把屋子的地板换了,为此你还气了一个星期。”
陆妈妈一声叹息:“记得。”
陆寻:“所以显而易见,不会有第二个人了。”
陆妈妈含着泪走下楼,陆寻坐在座位上发呆,没一会他哥哥陆禹走上来,一坐下就开门见山的问道:“你说你忘不了狄野,可是又养着一个叫梁煦的人是怎么回事?你做慈善呐!”
陆寻把手里的文件丢到一旁,冷漠的说道:“请不要对我的私生活过多关注,请先管好你自己吧。”
陆禹晃悠着手里的粉色奶瓶,一脸鄙夷的说道:“又是因为他?怪不得你都养了那个梁煦三四年,人家连你衣角都没碰过呢,见都没见过几次。”
陆寻看着他手里的奶瓶没有说话,陆禹把手里的奶瓶转了一个圈,又问道:“那个小明星姜鹤呢?霍家那位大少对他关注就算了,怎么连你也时不时的关照他一下,上次晚会他对你俩暗送的秋波也没浪起来,啧啧啧,人小明星脸都白了。”
陆寻站起身一把拎起陆禹的后领子,把这位喋喋不休的画家送出了门外。
陆禹扒着门框叫道:“哎哎哎别别别,我让你看看我捡回来的崽,我家崽超可爱的简直是你家那位Q版二头身狄......”
陆寻忍无可忍,一把将他关在门外。
屋里清净没一会,忽然又有敲门声传过来,敲门声不怎么响,好像是谁玩闹着敲上去的,一点节奏感也没有。
也不知怎么回事,这敲门声就跟敲在他心上似的,听着这个敲门声,连着心也跟着震了一下。
还未等他起身开门,那扇门忽然被推开一条缝,一只白白胖胖的小手忽然从缝隙里慢慢伸出来小心翼翼的把在门沿上。
陆寻放轻呼吸,看着一个毛茸茸的袋顺着门缝慢慢挤了进来,先是乌木一样黑漆漆的发顶,然后是刘海下两只黑白分明的大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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