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话的女生头发剪的很短,干净利落,说话的时候嘴上还衔着一根烟。
刚刚束秋来的时候她没在,抽烟去了,一回来就看到这女孩子死活叫着要回家,一时被这尖利的声音叫得脑瓜子仁都在疼。
齐恺是她男朋友,使唤起来得心应手。
恪姐,束秋他们说是泥石流了,让我们赶紧走,他们都已经走了。
看到这人,女生像是找到了主心骨,眼泪刷啦啦的流,抽抽噎噎地把情况说了一遍。
李恪闻言吸了口烟,烟雾缭绕遮住她英气的眉眼,因为吸烟的动作,脸颊微微凹陷:你说----是束秋说的泥石流?
女生啜泣着点头。
李恪把手上的烟丢在地上,用脚碾灭:走!说罢,她掉头就走,还不忘把自家男朋友拎上。
不是,恪姐,你胆子也这么小?有人在后面起哄。
李恪头也没回,行走如风,利落的短发因为疾风向后舞动:死了就是你们活该,傻逼些!
只要和束秋稍微熟悉一点的人都知道,束秋从来不拿人命开玩笑。
坐在车上,已经转到半山腰的束秋等人也聊上了。
秋子,你咋说泥石流?杨成冠扒着车座椅,胆战心惊地问道。
车在山道上疾驰,速度极快,开车的是车技最好的陈酒,也就是朋友圈里的九爹,他们总的就五个人,一辆车刚刚好。
河水浑浊泛黄,湍急,我还听到有巨响,一开始我还以为是打雷,但是我总觉得不太对,就贴着地听了一下。束秋被几人挤在中间。
被紧张的气氛所影响,失了以往的不急不躁,说话很快。
我其实不太确定,但是我觉得应该走,这种直觉太强烈了。
杨成冠用肩膀撞了下束秋的肩膀:没事,我们信你,就算今天泥石流没来,明天也得来。
束秋被这人近乎盲目的信任逗笑了,忍不住用手肘怼回去。
不过,他们怎么办?束秋忧心忡忡地回头去看。
蜿蜒的羊肠小道上,只有他们一辆车在行驶,树木在车窗上飞快地倒退。
天色黯淡,只能看到影影重重山石草木,没有人跟上。
我在群里又说了几遍,那群傻逼不信。梁生骂了起来,早知道这些人这么傻逼,我就不让他们跟着了,艹!!
对啊,你叫他们干嘛,又不跟他们一块儿玩。陈酒开着车,忍不住分神怼上一句。
梁生这可就委屈了。
关我屁事,他们也要来星星山,看到我发朋友圈,就说一起,我想着时间一样,拒绝了在山路遇上了多尴尬,就答应了。
真不管了?束秋再次回头去看。
虽然他刚刚骂得卖力,但是如果真的泥石流了,这可是好几条人命啊。
作为最冷静的人,刘大志晃了晃手上的手机:我刚刚给我舅舅留言了,让他准备搜救。
刘大志的舅舅是消||防||队的大队长,平时活跃在抢险救灾的第一线。
此时在山林里,信号不好,打电话不一定有用,发信息的话,等到信号好的地方,就发出去了。
轰隆隆----又是一声巨响。
这次的动静比刚刚的还要震耳欲聋,坐在车上的几人都感觉到车体在震颤。
卧槽,这绝对泥石流啊!杨成冠吓得差点把车顶撞飞了。
随着巨响的余韵,几人明显感觉到车体震颤更明显了,接连几声砰砰的声响,像是什么东西砸进了水里。
梁生抹了抹车窗往外看,外面很黑,什么都看不见。
是落石。刘大志分析道。
手指迅速在键盘上敲打,速度快到几乎出现残影。
束秋:大志,你在干嘛?
写遗书,做财产分配。
众人:……
那我们是不是也要写啊?其余几人探讨起来,纷纷掏出手机。
束秋沉吟道:可是咱们也没有财产可以分配啊。
众人:……
杨成冠很不服气:我奇迹冷冷上面有几百件衣服,还有几十万币,怎么就没有了。
束秋:那你准备留给你爸,还是留给你妈?
杨成冠:……
砰砰砰
几人说这话,头顶突然响起密集的敲打声,一下一下地,像是敲打在人心脏上。
刻意营造出来的愉悦氛围立刻消散,几人面上的凝重再次重现。
大家都不再说话,在手机上默默给家里人发信息。
谁也不知道,这会不会成为最后一条信息,所以都发得十分认真。
束秋左右看了眼,低头打开那个置顶的聊天框,对话框里有三个字----
我爱你
一开始他打了很多字,像是在参加高考,怀着紧张,忐忑与害怕,写了很多,他怕他真的出事,在幸运的人生,只要出现一次毁灭性的打击,也破碎了。
他给爸爸妈妈也发了,发了很多条,叮嘱他们好好吃饭,好好爱自己。
但是对于终晋南,他竟然词穷了,他不知道,他想说爱他,但是怕这最后一句我爱你,成为终晋南沉重的枷锁。
他想叮嘱他照顾好自己,但是过去没有他的日子里,终晋南也生活得很好。
再三犹豫,束秋缓缓呼出一口气,闭着眼把那三个字发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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