漂亮的女服务员将三人带到预留的雅间,恭敬地关上了拉门。
裴时年摘下帽子和口罩,拉开大衣拉链:“星哥怎么没来?我发消息也不回。”
路深把黑色大衣交给服务员:“电影补拍,大夜。”
大夜是指剧组通宵拍摄。
“我星哥是真牛逼,上次拍打戏小腿骨裂,这才好几个月。”裴时年敬佩说:“拍动作戏还从来不用替身,这片酬可高得太值了。”
“野哥。”裴时年不安地扭头问:“你跟家明哥说了吗?他一会儿不会来抓你吧?”
“不会。”
慕野穿了一件黑色针织衫,姿态懒散地靠着座椅,“老王不会放他进来,走了会帮忙删监控。”
老王是会所的土豪老板,年轻时混地下乐队玩摇滚。虽年近四十,却是慕野的忠实小弟,经常虚心向他请教音乐创作问题,两人关系很好。
裴时年:“……那就好。”
服务员再次敲门进入,摆上满桌配酒的精致点心。几人停止说话,安静的房间忽然响起手机来电的震动声。
慕野从外套兜里把手机拿出来,看了眼,直接滑动屏幕关机。
不到两秒,路深的手机震了。
路深高冷着脸倒酒,没管。
来电接龙一般,嗡声停了不到一秒,裴时年放在桌上的手机又疯狂震动起来。
“?”
服务员悄悄抬头看了眼。
莫名觉得这氛围有点熟悉。
有点像丈夫偷偷出来喝酒,妻子在家打开通讯录挨个酒友筛查。
服务员再次关门离开,慕野说:“你接吧。”
裴时年叹了口气,点开扩音,语气平常地:“家明哥。”
电话里的人客气亲切:“晚上好啊小裴,你哥在你旁边吗?”
裴时年看了眼已经开始碰杯的两人:“……不在。”
顾家明敏锐地听见玻璃碰撞声:“不准让他碰酒!你们去王总的会所了?”
慕野伸手过来,给裴时年的杯子满上。
“没有。”裴时年伸手托住杯子,说:“野哥不是又开始戒酒了吗,我哥对我这么好,我怎么可能害他。我和路哥一起出来的,今晚就我俩。”
说着,裴时年朝对面的人伸出手机。
对面的人神情惯常漠然,没有想陪他演戏的意思。
慕野慢条斯理从纸袋里拿出一瓶带来的私藏。
路深瞥了眼酒瓶,淡淡“嗯”了声。
顾家明忙客气地打招呼:“哎呦您也在呢,路老师晚上好,这都多久没见了。听说您主演的作品又入围国际电影节最佳影片提名了,提前恭喜您!”
路深:“谢谢。”
“没和你们在一起,那这人到底跑哪去了?”顾家明咬牙嘀咕,“我就回家送个奶粉的功夫,酒柜的三把锁全被撬了,肯定又找谁喝去了。他也没几个能喝酒的朋友,除了你们几个还能有谁呢?”
裴时年看着好整以暇坐在身边的人,顿了顿:“家明哥,你别太担心,我哥应该不会有事的,他对自己的酒量也有数,一般不多喝。”
“放屁!”顾家明一个没忍住,又好声解释:“对不起啊小裴不是对你,我是怕他出事?我是怕他又搞行为艺术上热搜!这几天他没事总看他那魔王迷弟的微博,万一喝多了再给那小子点个赞,我这年就别过了!”
“啊……”
裴时年又诧异地看了眼旁边神情闲散的人,说:“就算我哥真手滑了也没那么严重吧,前两天他俩在颁奖上互动,网友们反响不是挺好的。”
顾家明光是想想都头要秃了:“哪有那么简单!最近社会压力大,仇富的越来越多。这危险分子本来就黑红黑红的,万一以后再出了什么原则问题,我们这边引火烧身可怎么办!”
裴时年:“宋见初也就是平时花钱多了点,应该不能吧……”
“小裴啊,你哥要是有你一半安分,我至于三十出头就戴假发片吗?我儿子现在刚会说话,骑大马的时候那小手都没地方抓,天天揪着我鬓角问‘爸爸头发去哪儿了’……”
顾家明忍不住开始牢骚:“你也知道你哥本来就长了张让人放心不了的脸,还好他平时天天在工作室搞音乐不怎么社交,生人面前挺像回事,熟了就没个正经,见着我家狗他都能撩两句。怕崩人设我是从来不敢让他上综艺,就这都被网友安了个‘国民妖孽’。这人喝酒搞那么多次行为艺术我都挺过来了,我就想着再坚持几年,给儿子攒个老婆本好好退个休,怎么就突然蹦出个毒瘤迷弟?”
裴时年也不知道说什么,只能安慰道:“家明哥,你辛苦了。”
“行了,那我就不打扰你和路影帝放松了,我再给工作室的人打电话问问。”顾家明说:“以后得把酒都锁我家保险柜,这次怪我太小看他,你们喝好啊。”
挂了电话。
裴时年有点愧疚,转头对旁边人说:“哥,要不你再给家明哥涨点工资吧。”
顾家明作为经纪人的薪酬已经是公开的业内最高了,让多少经纪人羡慕红了眼。
只是没人知道高薪背后是秃头。
慕野垂着眸,轻“嗯”了声。
酒局过半,桌上堆满了空瓶。
两位哥哥刚进入状态,裴时年已经是个废物了。实在陪不动,他找借口戴上帽子出去了趟。在走廊的假山鱼池旁玩手机时,一个莫名眼熟的身影从眼前经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