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卧槽?”许未下意识护住脑袋。
“砰砰砰砰砰!”礼花争着抢着喷来,嘣的一声,林征手托着香槟,香冽的酒液在空中也划成了花。
一群人“长抢短炮”、热火朝天地簇拥着许未,许未本能要去牵江砚白的手,转头却发现江砚白不知什么时候端出了一个蛋糕,上面插着的蜡烛数字是17。
心脏狠狠地颤了颤,许未的喉咙也发干发紧,他的视线再次越过所有人,忽然发现眼前的面孔与那个被篝火映得温暖如春的冬夜重合了。
然后他听到他们说:“许未,生日快乐!!!”
林征:“许未祖宗,为了给你过这个生日可憋死我了,你可要让江狗以后好好待我,否则对不起我这半个月来的操心!”
秦朝昳:“未未,我的好大儿,都十七了,离成年更近一步了,再过三年是不是可以结婚了?!”
章楠:“操,那我是不是要现在就开始攒份子钱了?”
顾言礼:“确实,这不结婚很难收场。”
许子昀:“哥,我可以作证,江砚白超级超级喜欢你!”
礼花碎纸片洒了满头,香槟也溅了满脸,要是平常许未早就暴起打人了,可许未却生不起气来,甚至有点儿想哭。
太不争气了,太怂了。
可他就是他.妈.的好开心,他的心都要快乐得爆.炸了。
许未吸了吸鼻子,想绷住表情,但尝试了几次都没绷住,最后笑了:“草,你们怎么回事,搞得跟婚礼现场似的。”
“老子未成年好吧。”
“17了不远了。”
“没差了没差了,难不成你以后还想逃婚?”
“那江狗不得把你抓着锁起来?”
“说起来他俩一个白羊一个狮子,绝配啊!”
“嗯,狮子叼了羊,那是真的跑不掉了。”
越说越离谱,许未都懒得骂了。他在众人的起哄中看向江砚白,白日烛火中,江砚白的眸光成了最璀璨的那抹。
他看到江砚白噙着温柔的笑,认真得仿佛在神明前许誓般道:“许未,不会有人不爱你。”
“17岁的许未,请允许我代表这个世界,欢迎你。”
“许未,生日快乐。”
*
晚上,星空下,许未和江砚白坐在帐篷外,一起抬头看星星。
这不是两人第一次并肩看星星,可却是许未第一次觉得,星空近得那样真实,他好像真的能伸手就捉到星星。
不,他已经捉到了,最闪亮最宝贵的那一颗。
江砚白在当初调查宋菁芸和许义诚时无意得知真相的时候,就开始着手收集关于许未的出生资料了。
后来法院里宋菁芸的那些话,更让他下定决心不惜一切代价,一定要把关于许未的所有资料全找到,让他能够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地活着,不是被谎言与迷雾包围着,更不是所谓的替代品。
动用一番能量后,江家也确实拿到了许未当年在机构里的出生资料。
他并不是十二月生日,真正的出生日期要早半年,是四月十九,在万物复苏的春天。
许未听着江砚白慢慢地讲着他调查出来的一些关于自己的真实,忽然伸手,用指尖封住了江砚白的唇。
江砚白忽然就慌了,眼神里是藏不住的紧张,他怕自己这样做是不是唐突了。
许未读懂了他眼神里的意思,轻笑着摇头,转而说了句完全不相干的话。
“我还没告诉你吧小江同学,我已经想好大学选什么专业了。”
覆在唇上的手指移开,江砚白问:“什么?”
许未语气很轻,却有着不容更改的坚定:“我想学生物,江砚白,我想投身科研,我想做一些有意义的事情。”
明明许未的模样是那样云淡风轻,可江砚白觉得自己的心里被笼罩了层散不去的阴霾,他犹豫了片刻,缓声道:“许未……你不用为了他们赎罪,你的诞生也并没有原罪,你不用为此付出未来。”
许未摇头,眼底的光如星空一样:“不是赎罪,是我自己想的,而且我发现,生物挺有意思的。”
他说着把脑袋靠在江砚白的肩膀上,视线移向广阔而深邃的星空,慢慢地倾诉着:“江砚白,我其实想很久了,从初三的时候就有点儿这个想法了。”
“江砚白你知道吗,过去我曾偏执地想,世上凭什么有性别区分,凭什么有男人有女人有abo,更他.妈凭什么要根据性别来断定一个人的能力、潜力?”
“人为什么不能都是一样的?人他.妈.的凭什么不能无性繁殖?”
“去他.妈的性别!”
“于是我就想,如果我能做出一点改变呢?就算只是一点点也好。”
“人不能决定自己的出身,更不能选择自己的性别,却要在成长中被贴标签、被要求、被培养成所谓正确的标准……但这是他们自己期望的吗?”
“认清自己、成为自己太难了,很多人终其一生都难以接纳自己、与自己和解……我就想,如果我成了生物学家,是不是就可以将分化期拉长,我想给大家多一点时间,我想让大家在人生的道路上有一次涂抹的机会……”
说着说着,许未拉起江砚白的手,手指在对方的掌心上慢慢地描摹着掌纹,像是算命,又像是简单的无意义的亲昵。
“可是后来我又觉得这样的想法好像挺自以为是,挺傲慢的,尤其是知道了那些人的所作所为,我这样其实某种意义上跟他们也没什么差别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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