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兵刚带着一个女人从火里冲出来,抬头看见了盛月白,吓了一跳,拼命挥手朝盛月白喊:“少爷!您怎么站在这儿!这里火大!快往后退!往后退!”
来不及多说,救人的兵把从火场拖出来的人丢到路边,往头上浇了桶水,又往火里冲了进去。
入目全是灰头土脸的面孔,呼痛声和求救声传遍了整条街。
火星不断从火场里飞溅出来,盛月白用力拽起地上的伤员,竭力往外拖,陆政顿了一下,直接把伤员抱起来,带到了对面屋檐下。
盛月白见这人没事,转身又要往火场过去。
陆政拉住盛月白的胳膊,与盛月白的焦急不同,他的表情过于冷静,抓着盛月白说:“离起火已经过去至少五分钟,消防队的人马上就会赶来救火。”
盛月白没说话,挣开了陆政的手,朝不远出一个叫喊的男人跑去。
男人衣衫褴褛,浑身焦黑的伤痕,怀里抱着婴儿从火场往外爬,看见过来的盛月白,立刻哭喊着把孩子往他怀里塞。
盛月白接过孩子,迅速跑回对面,把孩子交到其他人手里。
盛月白回来的时候,刚从火场爬出来的男人又往台阶上爬过去一半,一条腿拖在后面,所经之处的阶梯都被染成一片血红。
只站在台阶下,灼热的火苗已经产生了轻微的刺痛感,盛月白拿起水瓢兜头浇了两次,进去拉起男人往外拖。
“放开我!”男人立刻哭喊起来,“放开我!我要去救我媳妇!喜儿!喜儿!”
“你先出去,我替你进去!”盛月白高声对他说。
男人剧烈的挣扎,根本听不进人说话,盛月白抓不动他,几次都被挣开,梁木不断有火苗落下,就在这时,一只手把挣扎着男人提起来,另一只拉住盛月白的手腕说:“走!”
话音刚落下,烧断的梁木“咔嚓”一下裂开,晃了一下忽然从顶上掉下来,陆政反应极快的拉过盛月白,在燃烧着的木头砸落下来的瞬间扑倒在地,将盛月白严严实实护在怀里。
浓烟滚滚,漆黑的烟雾熏得眼睛都几乎睁不开,腰上的手把他箍得很紧,盛月白想爬起来看看他,在那只手臂面前却像是完全使不上一点劲儿。
盛月白呼吸了两次,又吸进去不少烟,剧烈咳嗽几声,下一秒就被人抱了起来。
陆政一手一个,把盛月白和被砸伤了腿的男人带出了火场,刚走出去,身后又“轰咚”一声落下了根木头。
陆政快步走到对面,手里的男人被他随手扔到地上,摔的“唔”的痛叫了声。
盛月白被轻轻搁到窗台上,刚要转头去看,便被陆政迎面抱住,紧紧搂在怀里。
盛月白感受到了陆政的身体的颤抖。
旁边地上的男人咳嗽了几声,缓了过来,又撕心裂肺的哭喊着往火场爬。
陆政头埋在盛月白的后颈,呼吸声急促,声音哑得厉害:“在这里等我,别乱跑,我去救。”
箍在腰上的手臂松开,陆政抬起头,盛月白和陆政对视上,又愣住了。
陆政双目通红,转身前又看了一眼盛月白的脸,盛月白心猛的一跳,下意识想拉他,却没有拉住,只能眼睁睁看着陆政捡起地上的被褥跑进了火光冲天的火场。
消防队的到来带来了更多的水车,现场也很快被控制住,扑火渐渐变得有条不紊。
但里面的火已经烧得太大了,没人再敢再进火场,站在火场附近都灼的人难受。
盛月白站在陆政进去的门外,手紧紧攥着拳,眼睛被浓烟熏的已经模糊了,他却仍一错不错的盯着里面,灼热的温度把他的脸烫得通红。
周围的几个兵怕他被烟熏出个什么好歹来,在一旁着急的劝说,盛月白却充耳不闻。
他们几个是孟大帅手底下的兵,见过盛月白,知道盛月白身份贵重,没人敢对他用强,只能在旁边急得跳脚。
就在这时,越来越近的脚步声响了起来,几人转头看过去,竟然有人从面前那间燃得已经看不见原状的屋子里走了出来。
那人扯下顶在头上的棉被,几人才看清楚,那是个很高的男人,手里还提着个看不出死活的女人。
男人咳嗽了两声,步履有些不稳,视线转了一圈,忽然定住,径直朝他们走过来。
几人还愣着,就见男人抬手便把女人扔过来。
几人又是一愣,连忙伸手接,却没料到能被男人一只手拎起来的女人竟然有那么重,踉跄了一下,滚在地上摔的七歪八扭。
盛月白心脏猛然跳回来,他走上去要扶陆政,陆政却往后退了一步,躲开了。
盛月白愣了一下,下一秒,又强硬的抓住陆政的胳膊,不由分说的掺着他往外走去。
陆政在里面屏息太久,又拖了那么重个人出来,一时间有些头晕眼花,使不上劲,坚持着走到对面,终于卸下了力,贴着墙滑下,坐在地上剧烈喘息。
陆政左手臂的袖子被划破了,被火燎过,衣料贴在手臂上,有血渗出来。
盛月白盯着他胳膊上的伤,在他旁边蹲下来,手小心的伸过去,想看一看他的伤。
却第二次被陆政挡开了。
盛月白手留在在半空中,眼睛突然染上了一点儿红。
陆政愣了一下,好不容易缓过来的呼吸一瞬间又加快了,下意识想去碰盛月白的手,抬起来又颤抖地顿住,说话的语速很快,甚至有些磕巴:“脏、我身上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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