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偏遇上他了。
要是不搭理我也还好,任我这个野草自生自灭,凭什么把我栽到盆里,端回家?从此,我只能仰仗你浇的水,你不理睬,我就蔫了、死了。
人人都会有这样的难过吗?
地上的手机在震动,是池万里,
我躺在地上,耳朵贴近听筒,手指颤抖着点开。
“为什么不接我电话?”
“哥……我会死吗?”
“你在说什么?”
原来已经发不出声音了啊。
“吴江子,出声!”
原来眼泪顺着脸颊流下,会掉进耳朵里。
“艹。”对面产来玻璃破碎的声音,紧接着电话挂断。
我的主人会有一片花园,那里没有野草的位置。
不知道昏睡了多久,迷糊中池万里翻窗进来,把我抱床上。我死死掐住他的手腕,口里说着没骨气的话:“别走……”
池万里叹了一口气。
我听到自己哭着问他为什么,磕磕绊绊,可始终没说出来所以然。
他隔着被子压着我:“宝贝,没有你想象的那么难受,就算我结婚,也不会抛弃你。”
“可我是什么……”
他凑过来亲我的脸,我挣扎着想推开,却没有力气。
“这是我和你最好的选择。白梦泽喜欢女的,我们俩的婚姻有名无实。我向你保证,我们不会上床,连要孩子都用体外受精的方式。没有比她更合适的人选,我知道你很善良,觉得对不起她是吗?”
“我们是各取所需,都有利可图。而且……”
池万里捧着我的脸,用从未如此轻柔的语气说道:“她是你妹妹。”
我拽着他的衣领不敢置信:“你说什么……”
“她是你同母异父的妹妹。”
这算什么……
我用尽平生最大力气推开他:“你走!”
池万里皱眉:“你不开心?世上还有你的家人,我的小孩会有你的血脉。”
“滚……”
他突然变脸,冷冰冰地捏住我的脸颊:“你还有什么不满意?”
我疯狂地踹他,池万里闪避不及,松开手。我趴在床边干呕,恶心到极致,手背青筋暴起。
池万里轻拍我的后背:“离订婚还有一周,你好好想想。”
我大口喘气,脑子嗡嗡作响,看着地上的茶杯被捡走。
“你好好休息,茶杯我来带。”
我抓起床头柜上的药瓶砸向他:“滚啊!”
池万里反手接住:“我等你想明白。”
他走了,我盯着门上的花纹,白梦泽是我妹妹?
怪不得……怪不得她一开始就接近我,白青山肯定也知道,他们是商量好的吗?
我只觉得从未认识过池万里,他变得陌生又残忍,这就是大人吗?高热中,我再次昏睡,这次心甘情愿逃避现实,我有太多的问题,但我抗拒答案。
连续几日高烧,爷爷终于意识到草药不好使,老宅的医生过来给我打退烧针,立马见效,订婚前一天,我能出门散步了,站在体重秤上一算,正好瘦了十斤。
下午,爷爷递给我一大包干蘑菇,叫我送到老宅,明天订婚宴要用,顺便透透气。我心平气和地接过,想顺带把茶杯接回来。
然而我找不到他,池万里不在任何我被允许进入的房间里,帮佣们也没看到。
“大少爷?今天一整天没看到,要不要问问你于叔?几天没见,江江你怎么瘦了这么多?”
我谢过阿姨,她也从学校回来帮忙。
没想到于叔主动找我:“江江,池先生叫你去他的书房。”
池先生?
“于叔,你知道是什么事情吗?”我惴惴不安。
他轻轻摇头:“先生的事,我自然不知道。”
我们俩在深色的门前停下,于叔轻轻敲门:“先生,江子来了。”
“请进。”一道温和的声线,想必心情不错。
艾莉娜夫人爱花,池先生爱屋及乌,书房也是花团锦簇,让人很难想象这是北方的深秋,仿佛半个春天被囚禁在此,只是浓郁的花香里好像掺了一丝腥甜。
池先生坐在一面五折屏风前,左右各站着一位西装革履的保镖,屏风是工笔花鸟,极尽柔美。他笑意盈盈,身穿老式长袍,看不出是位高权重之人,倒像是个知识分子。屏风七尺多高,但在这满屋局促的花团中,显得它更轻巧。
“池先生。”我朝他行礼。
“江江,坐吧。”他指了指茶几对面的椅子,“听说你泡茶的技术突飞猛进,给叔叔倒一杯尝尝。”
“好的。”
小炭炉上,古朴的茶壶冒着蒸汽,我拿起桌子上的手巾裹住手柄。
池先生同我说话:“我有两个儿子,小儿子叛逆,长大以后怕是不肖子孙。幸好老大像我,心思深又稳重。”
沸水冲开茶叶,茶汤清澈。
“可他又偏偏学了我的短处。”
我恭敬地将茶杯推到他面前:“大少爷比我优秀百倍,我看不出哪里不好。”
“你怎么看不出呢?”池先生没有喝,颇为烦恼地叹了口气,“也不怪你,这个傻孩子一定在想,先骗过你,才能骗过我。知子莫若父,我怎么会不知道?太深情,伤人伤己,这一点他学了十成十。他若有分寸,你们俩的事我自然不会插手,可搭上自己,真是愚蠢至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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