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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爷爷……”
    爷爷立即睁眼:“崽崽?又怕鬼噻。”
    我不吭声。
    爷爷摸着我的头念叨:“山神山神,护我小崽;山神山神,神威显灵……”
    我是虚伪的唯物主义者,害怕未知的未来,还有死亡带走我的至亲。
    第二天一早,天阴沉沉,推开窗,潮湿的泥土味道涌进来。
    爷爷端来一碗水给我,一层黑灰浮在上面。
    “一股气喝了,不能断。”
    这是他自制的符水,小时候我不知喝了多少回,每次久病不愈,他就说是山神叫了我的魂,得喝符水请回来。
    不得不说,他跟池万里都是迷信分子。
    我自然不能告诉他都是易感期的原因,只能一口气干了。
    早饭是核桃面包和热乎的果脯,还有烤鹌鹑蛋,看样子是一起烤出来的,蛋挞也重新加热,散发诱人的焦糖香气。我就着小米稀饭,吃得贼舒服。
    池万里半夜过12点,给我消息,要求将蛋挞摆在餐桌的窗口,排成一字形拍给他。
    我没理他这么细致的要求,端着盘子照了一张敷衍过去。
    没想到他立刻回消息。
    哥:给你十五分钟吃完早饭,三十分钟走过来。
    烦不烦?都到家了还这么多要求。
    吃过饭我跟爷爷道别:“我去找池万里写作业了啊,午饭别等我,晚上应该就回来了。”
    “叫主子!”
    “是是是,”我敷衍,“你今天去巡山吗?天气不好别去了。”
    爷爷看看天:“不去了,我在家躺着抽烟。”
    他说得烟,是自己种的烟草叶,晒干之后碾碎,用草纸制成旱烟,很呛,我平时都不让他抽,每回看他云里雾里,都“教育”他,其实就是念叨。
    “只能一根。”我比了个手指。
    “奥奥。”嘴上答应着,实则满脸不在乎。
    态度极其不端正。
    我看他一副“你管不着的样子”,心平气和地走进他卧室,从床底掏出一个木头箱,抱起来就跑!
    爷爷目瞪口呆,跳起来骂我:“猴崽子!你给我回来!”
    “我走了!”我头也不回地逃跑,里面装着他全套制烟的家伙事。
    “看我回来不打烂你屁股!”
    ……
    池万里饶有兴致地拨弄木头制烟机器:“爷爷做的?”
    “对,他自己琢磨的卷烟神器,把纸压在这儿,旋转旁边的按钮。”我给他演示。
    草纸过去一截。
    “均匀地撒上一溜碎烟叶子。”我从木盒的格子里抓起一撮干巴的烟叶,继续转动。
    木头齿轮发出咔嚓咔嚓的陈闷声,几息下,一根烟就卷好了。
    “还差最后一步。”
    池万里专注地看我操作。
    草纸裹着烟叶卷成紧实的卷儿,还留着一截儿纸边支棱着,我捏住中间,将它取下来。
    “这样封边。”
    舌头飞速地舔过,手指紧接着捋过去,就着唾液将它粘住,我展示给池万里看:“时间久了很容易开,爷爷都现卷现抽。”
    洁白的草纸上,一道湿漉漉的印子,池万里出神地盯着。
    我吞咽口水。
    “给我。”
    “干啥?”我没留神,被他一把夺去。
    “小孩不要管,没收了。”
    我看他面色不善,小声嘀咕:“抽烟杀精。”
    “爷多得是,源源不竭。”他吊儿郎当地转着烟,“你在这屋写作业,完了把这两张卷子也做了。”
    他从抽屉里取出一张德语一张语文卷:“好好学习,期末考好了带你出去玩。”
    今天他穿了一身休闲西装,还骚包得系着皮背带,敞着最上面两颗扣子,露着锁骨,中指戴着权戒。
    “那你不写吗?”
    池万里咧嘴一笑:“用不着我都会,今天朋友来玩,我们在一楼,你老老实实,有事打电话。”
    懂了,这是世家子弟听他回来了,找他耍。
    书房隔音很好,我听不到任何嬉闹的声音,写了约莫一小时,屋里潮湿沉闷,我推开窗户透气。
    池万里跟他朋友们,男男女女十几人,在廊下打桥牌。
    我看他笑着拢走桌上所有的筹码,起身不知说了什么,独自一人走到窗台的树下,掏出一根我熟悉的旱烟,点燃。
    呛得他直咳嗽。
    我发誓憋着笑,没出一点声。
    但他还是猛然抬头,我俩面面相觑。
    场面十分尴尬。
    “你舌头上是不是有毒?”
    我脸一红:“胡说。”
    “指控你蓄意下毒,罪加两张试卷,抽屉里自己找。”
    “……”
    无耻!
    作者有话说:
    是谁说我要写到七八九十章来着,我感觉再有两章就能回学校啦!
    哼哼哼哼~
    第50章 老宅见闻 四
    山雨欲来风满楼。
    大风吹过远处的山,携带树叶的味道,灌进城堡里,我趴在窗口眺望,脑子里想起这句诗。
    夏天的第一场雨啊。
    现在不走,等会可能回不去了,一旦下大雨,进山的路泥泞不堪。最重要的是我忘记带缓和药,一旦发作,我不想在池万里的朋友面前犯病。
    收拾好书包,把没做完的卷子装上,我决定先斩后奏,溜回家去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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