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我要攒钱啊。
沈琏很舍不得,他是个抠门的守财奴。肚子抗议的呐喊更大声了。
他又想起了班长的那句玩笑:你怎么还不长高呀?
这终于触动到他的斗志,他捏紧荷包,目光坚毅起来。他要吃煎饼,为了长高,他还要多加一个蛋!
沈琏走到煎饼摊前,这摊生意不错,几个人围着,老板动作很快,热火朝天地烙饼。
沈琏开口说了几次“要一份加蛋煎饼”,全都被忽略了。
他神情向来很淡,这次蒙上了一层低落的灰,但依旧没人会注意。
他转身又走了,路过水果摊,有位瘦削的老太太在挑水果,在她身边还站着个瘦瘦高高、流里流气的小青年。
沈琏只随意瞥一眼,就看见那青年正挨近老太太,一只手偷偷摸摸地往她的衣兜里探。
果摊老板显然看到了这一幕,却只是眉毛动了动,没出声。
小青年在这片晃荡了许久,总算捞到条鱼,老太太的钱包就在衣兜里,他只轻轻一摸就能到手。
然而,就在这千钧一发之时,小青年突然腰间一疼——他被尖锐的东西扎了一下!
关键时刻的岔子令他手一抖,碰到了老太太的胳膊。
老太太转过头,明明是个年近古稀的老妇,但脸色极为严肃,沧桑的双目仿佛有锐利冷光。
小青年瞬间怂了,甚至都忘了追究谁扎他拿一下,灰溜溜地跑走。
果摊老板说:“哎呀我刚才就注意到他了,正想提醒你。”
沈琏把捡来的签子随手一扔,拉耸着肩膀走了。
“小朋友。”
他的肩被拍了拍。
“刚才是你帮了我,对吗?”
沈琏愣住,表情空白,木木地转过来,好像天塌在他眼前似的。
肃穆的老太太神色柔和了下来,“谢谢你。”
沈琏眨了好几下眼,流露出叫人费解的好奇,“你,看到我了?”
他无意识歪了歪脑袋,茫然得叫人没由来心疼。
“个头小了点儿,但也是个活生生的人,当然看得到。”老太太笑笑说。
“……哦。”沈琏不擅长交流,低下头用力眨巴眼睛。
“咕噜~”
小小的肚子里发出了响亮的动静。
老太太忍不住笑出了声,“孩子,饿了吧?我买个煎饼给你吃。”
她拉着沈琏来到煎饼摊,让老板烙一个大饼,不止加了鸡蛋,还有鸡排火腿,满满当当。
“来,拿着。”
沈琏接了过来,想了一会儿,才说:“谢谢。”
老太太以为沈琏是小学生,让他赶快回家,于是沈琏捧着煎饼,边吃边走着,一种新奇舒服的暖意流淌在他的身体里。
他的胃小,吃了一半就撑了,剩下的一半他宝贝得装进书包里,晚上再吃。
煎饼真好吃呀。
“呵。”
沈琏听到自己笑了一声。
他摸了摸脸蛋,又捏了两下,原来他也会笑。
他也会……被人看到了。
与沈琏分别后的老太太拿出手机,拨出了个电话,“喂,文叶烟,我做好饭之前你没到家,今天就不用在家吃了。”
态度之专横,和对沈琏全然不同。
“啧,您就不能好好说一次话么?”文叶烟握着手机的手指发紧,怼了句,“谁稀罕吃了?”
第5章
“是谁呀?”沈燕燕不由自主地在意。
“我姥姥。”文叶烟答道,“我得回去了,谢谢燕燕小导游。”
他又叫我燕燕了。
沈燕燕心口好像关了只小鸟,要飞出来了。
“你家在哪?”沈燕燕脱口而出。
文叶烟眉梢略挑,“才刚认识就想来我家了?”
沈燕燕又羞又慌,连连摆手否认:“不是,我才没有……”
文叶烟轻轻握住了她的手腕,笑眼盈盈,声音微低诱人沉沦,“唐突的事情不该由淑女来做,有机会我会邀请你。”
沈燕燕彻底宕机了。
文叶烟松开了她,“明天见。”随后留沈燕燕一人留在原地。
回到家,纪老太太在烧饭了,饭菜烟火味从厨房里飘散出来,倒叫文叶烟愣了会儿神。在帝都的家里,房子太大,每个房间都有电话以便交流,厨师把饭菜料理得精致如艺术品,每天用餐只是按部就班,去餐厅反而还热闹些。
可到了这里,此时此刻,这股温馨的香气竟催生出了他仿佛从未存在过的、家的感觉。
文叶烟对纪老太太的“恶言恶语”的怨念消散了七七八八,他还难得喊了句:“我回来了。”
“还不过来帮忙洗菜,在这里你可不是大少爷,想吃饭就得动手。”
文叶烟:“……”他的温情纪老太太还真是一点面子都不给。
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帝都少爷能干好什么活儿?菜都洗得乱七八糟,被敲了好几次手,上了饭桌还被奚落,“笨手笨脚,连个小学生也不如。”
“那你叫个小学生来,让他给你洗,看他乐不乐意伺候。”文叶烟说。
“你别瞧不起小学生,现在的孩子正义感强,好过你小小年纪拈花惹草,不正经。”纪老太太说。
文叶烟嘁了一声。
纪老太太想到了今天买菜时遇见的孩子,个头那么小还敢挺身而出,在这个社会上实属难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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