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到友情的时候,熊尓咂咂嘴啧一声,接着道:“这里表情太负面了,挣扎再明显点,最后那一秒才更震撼。休息一会儿,眼睛没问题了就继续拍。”
俞雁今忙认真点头,深吸口气,很快补妆、滴眼药水,又裹着一身汗大步走进镜头里。
接下来又是停、重来、再拍,重新拍,再拍一次!
从头到尾,今天恰好没戏的枥越铮都一直在不远处看着,从上午拍到下午,直到二十多次反复拍摄后,熊尓才满意喊停。
此时俞雁今已经满头汗身都是沙,眼睛红得像兔子,脱水又累得脑袋发晕。
枥越铮一步抓住他的手:“小心,过来,先处理伤口,休息一会儿喝点水。”
沙漠是最可怕的拍戏环境之一,随时都要接受中暑的考验,而且沙漠环境复杂,沙子里不定有什么毒虫蛇蚁,加上这部戏又有打戏,身上受伤早就是常态。
简单清理了身上的沙子,还有膝盖上、胳膊上的伤口,俞雁今喝了口水,拿出剧本郑重道:“对戏吧。”
如果在剧组的前一个多月,他是靠着角色前半段和自身性格相似的‘天真浪漫’‘洒脱无暇’人设来找感觉,演得游刃有余,顺顺利利,甚至还沾沾自喜自己演技也不差,有机会和柏彦两个小菜鸡一起打游戏。
那随着剧情进展,角色的性格逐步变化后,他就逐步感受到了自己和周围顶尖演员的落差感。
也真正感受到了顶尖导演、顶尖剧组和最好的那一批演员飙戏的刺激和血液澎湃感。
剧组看似轻松的氛围下是极其强的拍摄任务,导演要求高、这些顶尖演员对自己的要求更高。
他每天都能感受亲临教学的演技震撼,六七十岁的老演员只言片语和一个抬头看来的动作张力十足,让人汗毛倒竖。
饰演反派的演员能在沙里滚得狼狈不堪,就算中暑、晕倒,打斗带伤,也能照演不误,那恰到好处的负面扭曲就像一根针噗地扎过来。
演他养父的傅越每次都能带戏把他牵着走,更别提和枥越铮对戏,那扑面而来的气势让他压力山大。
他向来不是被人压住就垂头丧气的性格,反而越激越用奋起直追。
别人比他厉害,那他就追上去。
付出加倍甚至更多的努力他都乐意,甚至乐在其中。
而且在这种氛围里,他真的又找到了演戏的爽感,那种把自己变成另一个人,写出他的小传,演绎他的人生,将自己塑造的那个人展现在镜头前那种成就感,就像他在舞台上将一个完美无缺的表演奉献给观众一样。
让人无比满足。
对戏结束,俞雁今仔细将刚才的感觉记在笔记本上,甚至还录了语音。一切搞定,他礼貌谢过工具人起身,枥越铮唇角上扬:“我这个工具人是不是很好用?”
后面三个字仿佛故意施加了魔法,低哑的拖长。
俞雁今眼皮一跳,敷衍道:“也就还行吧。”
枥越铮眨眨眼,褐色的眼在阳光下无比清透:“那这个还行是不是可以升级的标准,比如从工具人上升到朋友?”
俞雁今狐疑:“我们就是朋友啊,剧组里面一起互相帮助,好好拍戏的朋友兼同事!”
说完,他蹭地跳起来:“枥老师明天还要拍大夜吧,我就不打扰先走了。”
他拍拍屁股,就像一个用完就丢的渣男,忙不迭的跑远。
枥越铮看着那道消瘦的身影消失在视线尽头,又和柏彦两个菜鸡互啄对待会儿两人要一起拍的戏,哑然低笑。
俞雁今刚走,傅越就走了过来,轻笑打趣:“堂堂大影帝给人当对戏的,也是屈才了啊。”
枥越铮慢条斯理收好笔记:“甘之如饴。”
傅越啧了声,又看着不远处俞雁今认真仔细的对戏,幽幽道:“小今今一定没发现就是因为他进步超级快,所以熊尓对他的要求也越来越高,才经常喊他停吧。”
就他们看来,俞雁今的演技从刚进剧组时有了质的变化,就像最开始是演,那此刻逐渐融入了这个角色的喜怒哀乐。
每天都能看到让人惊喜的变化。
熊尓敏锐察觉到了俞雁今在镜头里的表现力,要求也越来越高。
如果小今今找熊尓要片子仔细对比看过,就会发现从之前他被几位老戏骨压得下意识被带戏,到现在他已经能加入这段戏,而不是被牵着鼻子走。
经常被喊停,是对他有了更多的期待,想看到他更多的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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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远处,菜鸡互啄的两人对完了待会儿要拍的戏,柏彦羡慕嫉妒恨:“有个演技爆表的老公是挺不错的哈。”
刚碾压柏彦正爽的俞雁今笑容一僵,咻地扭头左右一看,确定枥越铮没在附近,才磨牙:“都说没关系了!”还要他说几遍。
怎么就不听劝!
而且神他妈老公,就不能枥越铮是下面那个?
默默删掉这句话,他把自己写满了笔记的剧本合上,拒绝和柏彦聊天。
柏彦跟上来,翻白眼:“骗谁呢,真没关系,谁舍得消耗自己的时间耐心陪你一点点顺戏?还天天不间断,没戏的时候永远在你身边,你拍戏的时候目光一直在你身上。”
“你今天膝盖受伤,枥老师脸色难看得吓人,我看到了,要不是你自己爬起来快,他都要去扶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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