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千里的思绪转回现实,看着身旁夏之旬无奈但又无可奈何的样子,满意于自己没事找事的抬杠,突然想起他念的金融项目快要到期了,问:“你好像是冬季学期毕业吧,打算什么时候回国?”
“还没想好,也许就不回去了。”
乔千里吃惊:“我知道你对你姐姐有怨言,但她这两年半里成天来找我旁敲侧击询问你的近况,就算她当初是做错了,你也不能一辈子都记这个仇吧。”
这三年,她见证了夏之旬真正的成长,以前随性的的头发现在会一丝不苟地大理,以前随心所欲的性格变得稳重深沉,而这种改变恰恰源自于痛苦。如果他和那个叫裴声的男生没有分手,没有因为那场闹剧得知自己身世的真相,可能也不会有如今的成绩。可能这就是造化弄人吧,所以很难说夏之秋是否做错了。
这也是她不停劝解夏之旬,让他不要意气用事的原因。
“停,你不要再劝我了,没用的,我家里的事情我有分寸。不过还是谢谢关心。”
乔千里赶紧转移话题:“好好好,我不劝你了,那夏叔叔最近身体还好吗?”
夏庭山这三年来小毛病越来越多,有一回突然心衰,晕倒在公司,把全公司上下乃至乔卫都吓得不轻,连带着乔千里都随时关心着。
“慢慢调养吧,年轻的时候太操劳,不注意身体,现在也是难免。”
乔千里点点头:“幸亏你步入正轨了,也算是消了他一个心病。”
说话间,两人已经从中央大街拐到了商业中心,餐厅聚集在一幢城堡式建筑的临街面。乔千里在拱廊里徘徊了一下,挑了两个最火爆的餐厅:“吃什么?法餐还是意大利菜?”
夏之旬愣了一下,目光黯了黯:“意大利。”
乔千里自觉又踩到这位少爷雷点,但为了以后彻底避免踩雷,不怕死地追问:“法餐又怎么惹到你了?”
“夏之秋请他帮我补习的时候,就约在一家法国餐厅。”
乔千里知道夏之旬嘴里的他代表着谁。这么久了,夏之旬从不提起裴声,一旦提起,也一定会用他来代替。她叹惋着推开意大利餐馆的门,“我知道了,以后我就把法餐从餐厅里除名,不好意思啊。”
“没什么,反正我已经感觉不到什么了。”
乔千里心说我可不信这话,但表面笑得非常顺从:“我猜也是,你点菜吧,我请客。”
“对了,我也是才知道,我老爸把资产转到国外了一部分,收购了亨敦酒店,整顿了小半年,目前刚开业一个月,经营状况很好,后天酒店举办庆祝酒会,想请你当我男伴去沾个彩头,你有空吗?”
夏之旬挑挑眉:“乔叔叔够厉害的啊,我有空,时间地点告诉我就行。”
晚上,夏之旬坐在书桌前做投资产品的价值评估,又去吧台冲了杯特浓咖啡,打算熬一晚上把新公示出来的企业财报看完。但看着看着,忽然觉得心里有些空落落的,目光从印着密密麻麻英文的白纸上移到床边的落地窗。
这间公寓在曼德大厦,纽约最繁华区域。不远处就是中央公园,灯火辉煌的城市夜景尽收眼底。他现在过着无数人都会羡慕的生活。金钱,名利,地位似乎样样握在手中。可每当他想要下定决心这一生都这样活下去的时候,心里的某个位置却隐隐作痛,有个声音告诉他,这样下去其实是有些不对,只是他也不知道怎样才是对的。
再回忆起裴声的时候,夏之旬心里细密的痛楚和荒谬的愤怒都已经随着时间散去,剩下的唯有落寞和孤独,所以不得不投身于为了前途的奋斗。
没关系吧。成长难免要经历点阵痛,夏之旬自我和解,难得地笑了一下,很快又投身到正事之中。
两天之后,亨敦酒店的酒会如期举行。夏之旬一早被乔千里的夺命连环call给叫醒,带着点倦意吃了早餐,十点之前把自己捯饬成商界精英的模样,迈着长腿朝目的地进发。
第1章 重逢
夏之旬把车开进酒店后花园的地下停车场,乘坐电梯上楼,在大堂的休闲酒水区找到乔千里。
乔千里穿一袭白色波纹长裙,正在强忍着困意和源源不断而来的宾客们寒暄,脸即将笑僵之际,瞥见夏之旬来了,立刻双眼放光,然后面带歉意地和她现在正在应付的一对夫妻说:“抱歉,我的男伴到了,我得过去找他。”
夫妻二人顺着乔千里的目光看去,看见一位面貌与气质都极佳的年轻人。
上好面料的黑色西装搭配一条格纹领带,内搭一件永不过时的经典款衬衣,胸口处别一枚银蛇胸针,完美地给这套保守装扮增加了复古质感,顺便衬托衣服主人的好品味。
乔千里走过去,满意地点点头,指了指东边已经开着门的门厅:“品味不错,酒会在东厅举办,走吧。”
夏之旬回了一句“彼此彼此”,然后从善如流地把胳膊肘稍微弯起,示意乔千里挽着他的手臂,乔千里也没推脱,挽起夏之旬走向一层东边的门厅。
黑漆木门被服务生推开,两人携手走进会场,立刻被早已落座的来宾和朋友们瞩目。他们俩已经配合过几轮这种场面,非常熟悉应该怎么面对无数双目不转睛的眼睛。
乔千里在大厅中心的立麦话筒前站好,微微欠身表示礼貌,把准备好的稿子声情并茂地背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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